我看见他露出的小虎牙。
他的笑容,纯净得惹人怜惜。
送完寿礼就是排场极大的宴会,天帝就此消失。之后我一直处在大脑短路的状态,逮着什么就吃,端起什么就喝,后卿去应酬那些等级高的让我嫉妒的天神,我一个人穷极无聊瞎晃悠。
大概是不小心喝了度数有点高的酒,我觉得有点晕晕忽忽,脑子里面断断续续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想起那朵小牡丹花,想起后卿的吻,想起老妈的锅铲,想起陈纪纭的桃花眼……乱七八糟。
咦?说到陈纪纭,他还真就出现了。我看着他往我这边走过来,好像还有重影。我笑起来:“小叔,我有点喝多了……”
刚说完就吃了一记爆栗:“是喝多了!什么小叔?!看清楚我是谁?”
我挥开他的胳膊:“烦死了,你跟我小叔长那么像,偶尔认错一下有什么关系。”
勾陈挑眉:“我有那么老么?”
我学他挑眉:“你比我小叔老多了。”这是实话,小叔才二十六岁,勾陈起码有一千多岁吧,还好意思说。
勾陈剜我一眼,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和后卿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原来这么明显啊,连局外人都看得出来问题,我们却还是装作没事情一样腻在一起。
假,真是太假了。
勾陈说:“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我很不耐烦:“跟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他嗤笑一声,“我还等着吃你这块香肉呢。”
“你进化成变态了?”
他桃花眼一眯:“是啊,天天想着吃肉的变态。”
我做了个鄙视他的手势,推开他晃悠着离开。
“少昊,”身后的勾陈如是说,“如果红烧让你觉得难过了,就到我这里来清蒸吧。”
我停下来,犹豫着要不要揍他一拳,却听他接着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还是下次再打吧。
勾陈,你不懂么?我甘愿被红烧。可是后卿,他喜欢的好像是白水豆腐。
沈天的这座宫殿大得吓人,不知道怎么绕的居然个我逛到了一个小树林。这里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没有腐殖质,只有白灿灿的阳光。我在思考这个生态系统怎么维持下去的深刻问题。
起了一阵风,几片树叶飘啊飘地落下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想不通啊,我想不通这个生态系统是怎么循环的,就像我想不通为什么我要找到后谷埋藏那么多年的心脏。
我抱着头死命敲,咚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格外响。
突然我听见一个声音:“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恼?”
我下意识地抬头。
头上的树杈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白底绣金的衣裳,两条腿在我面前还晃啊晃的,再往上看,他啃着一只鸡腿,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
天帝……小朋友。
我吃了好大一惊:“您您您怎么在这里?”
天帝微微皱眉:“我讨厌人多,这里清静。”说着他又撇撇嘴,“再说,这是我家,我哪儿不能待?”
“是是是。”天大地大,您老最大。
“嘻嘻,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我看你打自己脑袋好好玩。”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我无言以对。
“哦,你是在后悔找到了夜空之玉?”他笑嘻嘻地猜测。
我吃惊地看向他。他看透我的心思不奇怪,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提起了夜空之玉。
望着他纯净的笑靥,我忽然体会到其中的残忍。这些纠结复杂的人或事,在他看来,全部都只是一场场闹剧,走过华丽的过场,便烟消云散,再得不到他的在意。
后谷大人,爱上这个人,你何其不幸。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就看你想不想听。”天帝蹦下来,他的个头比我要矮,这时候仰起脸很真挚地问我,“想不想听?”
我看着他刚刚啃完鸡腿还是油腻腻的嘴巴:“……想听。”
他咧嘴笑笑,抬手在我的头顶按了一下,然后说:“坐到树上去,我们等的人来了。”
我依言跃上树杈,听他这么说就往远处看去。我看见后卿缓缓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