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犬齿只差一点就要咬穿那层薄薄的皮肤。不论他是否愿意,他无数次品尝过这个人的血,腥甜的,溫热的。想起了这一点,他松开口,換舌头细细舔舐过自己留下的齿痕,像是这样就能缓解痛楚。
那苍白的皮肤上头迅速地泛起紫红色的痕迹,刺目得有些色情了。感受到体内爆发的一汩汩潮意,穆离鸦的身体痉挛着抽搐了两下,潮湿的痕迹便沿着腹部蔓延开来。他淡红色的嘴唇翕合,眼神迷离渙散,那饱含欲望、痛苦和欢愉的神情深深地烙在了薛止的脑海里,胜过了少年时所有的绮思。
温热的精液沿着来不及分开的部位流淌出来,沾湿了泛红的大腿内侧。
“我是这么的……”
薛止贴着他脖颈处的位置,深深地贴近了他的脉搏,也把他的最后两个字化作了模糊的叹息。
“爱你。”
最后一丝夭光也被吞没到云层背后,黑暗的洪流灌注进来,淹
没了那些微不足道爱与恨,对与错。
身体里流窜的热意缓慢消退,心里就透出点空虚来。
薛止披了件外衫从床上起身,顺便再度点燃了床头的那盏灯。
“你不要走。”
穆离鸦拽着他的手,低声询问,“你要去做什么?”
不知怎的,透过摇曳的烛光,再看他的眼神,薛止想起三年多以前,那个月光皎洁如霜的夜晚,有个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
“我只有你了。”
即使到现在他也能回想起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满心的悲楚和酸痛:这些话若是换别人来说或许就只是普通的撒娇,可他知道,这少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连自己都是他从死人堆里拼死拉回来的。他是真的只有自己了。
“我不走。”
以前的薛止从未想过要如何说那些甜言蜜语,可是有些东西是不需要学就该知道的。
薛止凑上前去,撩开被汗水浸湿的长发,喁喁哝哝道,“我去打水给你擦擦身子,马上就回来。就和以前一样。”
兴许是这一句话戳中他心中的某些过往,穆离鸦松开手,带几分娇纵地命令道,“那你要快些回来。”这姿态和强调倒是和过去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一模一样,薛止有些想笑,可嘴角刚往上挑又被泛起的酸苦给压了下去。
“好。”
外头更深露重,寒意顺着衣襟往骨子里钻。等他端着水回来,床上那个人已经因为疲乏还有别的什么睡着了。
望着那在睡梦中仍旧紧皱的眉头,他心里有个地方像被蛰了似的又胀又痛。为什么有些事情再回不到过去?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耐心地拧干手巾替他擦掉那些沾着的浊液,然后吹熄蜡烛,揽着他睡下了。
这一整夜里薛止都睡得不太安稳。他梦见了许多过去的事情,有那在地底守孝的三年,也有穆家尚未覆灭前的点滴,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这些事情都像隔着一层东西,再难回想起当时的情绪,可事后又渐渐反刍了一些像是悲切的东西上来。
“阿止,你有考虑过将来的事情么?”
他看到十六七岁的自己和穆弈煊正对着潺潺流水的庭院说话。
将来?当时他一点都不明白穆弈煊为何要主动和他说起这样的话题。
丢失的魂魄至今下落不明,靠剑中厉鬼的残魂苟活于世,朝不保夕,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未来么?
“不知道,没有想过。”
穆弈煊望向院子里那条溪涧,上头漂浮着从山上带下来的红叶,“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说起这个。”
那个更加年少的他想说自己并没有怪过穆弈煊,但话到了嘴边只是微弱地摇了摇头。
“那孩子最近还是往你那边跑,是吗?”
自打穆离鸦接手了剑庐那边的工作,穆弈煊便常年外出,一整年了绝大多数时间不在家中,有时他想知道独子的近况还要绕几个弯来问住在偏院的自己。
许多时候连他都在想,为什么他们不能更加坦诚地表露出对对方的关心呢?
“是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穆弈煊停顿了一下,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你和那孩子应该是兄弟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明白,他如何不明白?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能够瞒过穆弈煊的眼睛,更不要提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