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臣可以当王爷是在调戏臣么?”二公子的声音竟少有的一本正经。
我闻言睁开眼挑眉看他:“公子如此风流人物,若论调戏二字,怕是用在公子身上更妥当些吧。”
“非也非也。”他摇着头,一双凤眼微眯看着我道:“会风流莫妄谈,单单情字费人参。若将情字能参透,唤作风流也不惭。王爷待褚柔种种,世人皆看在眼里,这才是真正风流情种。哪里是曹某能够企及万一。褚公子临死能得王爷怜惜,即便只是欢场做戏,可能做到这个份上,褚公子也算得上圆满了。”
我忍不住皱眉:“哪个说是欢场做戏!”
褚柔这个名字,如今是本王身上的一个口子,正赤.裸裸敞着,尚未结疤,碰一下都疼。
“不是做戏?”曹灏有些夸张的看着我道:“那倒是奇怪了。当初王爷常往楚子阁的时候,也不见王爷那样疼他。如今半年未去,竟喜欢成那样了?当真稀罕。”
是啊,当真稀罕!
有些人花一辈子爱了一个人,有些人花一辈子也爱不了一个人。这些,他或许永远也不会懂。只是,我又懂么?
坐直,我深吸口气,无力辩解,只又低低重复了一遍:“不是做戏。”
他看了我半晌,突然一笑:“那这么说,王爷这是典型的失去才懂珍惜。若不是褚公子死了,王爷也不会这么心疼。曹某看这几日王爷待管公子颇冷淡,不晓得若有一天管公子离了王爷,王爷会不会也这般惦记着?”
我说:“不一样的。褚柔,是不一样的。”
他凑近我些,好奇的道:“不一样?”
“不一样。”
“那~”他转了转眼珠,“即便臣问王爷讨管公子,王爷也舍得?”
“讨?”我看着他,“管凝虽是本王一手捧起来的,却又没卖身给本王。本王哪里当得一个讨字。”
曹灏“哦”了一声,坐回去靠着柱子:“那就是管公子可以去留随意,即使从了臣亦可?”
我闭上眼,不理他。
“王爷?”他又问了一句。
我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终于道:“是。但凭他自己心意。”
曹灏突然没了声音。我睁开眼,就看见竹帘外隐约似有个人影。
那人影缓缓抬手将帘子打起,露出脸来,朝着本王盈盈拜倒:“草民听闻蜀地金钰戏班唱作俱佳,欲前往一会。本不敢擅自成行,如今,多谢王爷成全!”
我佯装恼怒的看向曹灏,却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但旋即曹灏便掩着嘴无辜的看着本王,耸了耸肩。
我转头深深看向管凝,沉默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就这样,本王被踹了。史无前例的被踹了。转念一想,其实也算不得第一回。当年虽说是卫思雅死在前面,可两年不到,裴言之就娶了远房表妹董嫣,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本王也是被踹了。
本王二十五年里被踹了两回,唯一一个没踹本王的,却已不在了。本王真是凄凉。
虽然这第二回被踹本王是自找的,可本王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呢?管凝喜欢的,是本王这个男人的皮儿,不是本王这个女人的馅儿。他要的,本王给不起。一世都给不起,即便投胎再来也不一定给得起。
不如现今这样,事成之后,从头来过。
几天后,常兴楼挂出牌子,管凝要在那里唱最后一场“霸王别姬”。
本王独自坐在第一回看见他的那间二楼雅间里,看着在台上依旧面如芙蓉的他,心内百味陈杂。
他唱完后,朝着二楼深深看了一眼,福了福便离开了。再没有来替本王斟茶。
曲终人散,恩断情殇。果然好一份人世凄凉!
一片袍脚从门边晃出来,露出半张面孔,冲着本王道:“王爷,臣晓得有个地方喝酒,很好。”
十千苑的百里胭脂醉,是出了名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无奈本王千杯不醉。
京城里的销金窝,本王其实还没那些个三四品的官员来的多。
这几年尽折腾那些元勋了,本王都没怎么享福。
这十千苑上千两银子一顿的酒水,说白了也就是吃个意境。在京城西南角乐昌街上圈了百亩地,青砖高墙的围起来,偌大的地方只建了十几间屋子,有的在池塘之上,有的在竹林深处,间间屋子都隔了百丈有余,各成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