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_作者:马甲成神(34)

2018-10-23 马甲成神

  我一口酒差点呛到,心说皇帝可是又喝多了,哭笑不得将他面前琉璃杯拿走,让人去替他调杯花蜜:“皇上也太埋汰臣了,怎的拿臣同太监宫女比上了?”

  他下吧搁在手背上,眯着眼睛看我:“都说太监没那个才面白无须,可朕瞅着你比哪个都白嫩。君正,”他看着我嘟哝:“如果你穿女装一定好看过任何一个女人……”

  说罢缓缓阖上眼睡着了,我闻言捏着杯子惊出一身冷汗!

  也就是那晚,本王头一回仔细想了本王的将来。

  本王年岁不小,以往有人说媒太后用朝事繁忙挡着也就罢了,可如今太后不在,媒婆已经屡踏门槛,若本王再迟迟不娶,迟早会有人疑心。如今不过酒后一句戏言,可谁又晓得哪天戏言成真?

  所以真要追根溯源,或许就是从那一晚开始,本王决定断的!

  ☆、朝堂(一)

  如今回想起来,去年的八月十五,发生了两件与本王休戚相关的大事。一是皇帝说我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看,害的本王立刻就“断”了;二就是裴言之的如夫人董嫣,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裴言之喜得贵子的消息,是第二日早上传来的。我说不清当时是何种感受。

  裴言之没有正妻,家中只有董嫣,却只是如夫人。然而于我而言,这一字之差,并没有区别。

  当年思雅郡主死讯传出,他回了鄞州,两年后回京参加科举,身边便已经有了这如夫人。

  琼林宴后本王原本已经不想再想裴言之这三字,可当本王听说他回京的时候,女儿已经不下三岁能跑能跳,竟又心疼得碾转了一宿都没睡着。无怪乎总听人说,裴侍郎与他那如夫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得不像是夫妻,本王顷刻又乱得跟团乱麻一般。

  然而去年八月十五的那夜,终于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本王那颗心,至此,就再不跳了……

  一切终究都是本王多想了。

  皇帝那夜之后却喜欢上了微服出宫,动不动就要本王陪他体察民风。

  今日酒楼后日茶馆,过得几日又是台城潭的荷花,嘉陵山的红叶,到处兜兜转转。那段日子里本王在京城的足迹,竟广过往常数年。

  然而每每出宫皇帝必去的却是本王的王府。泡在我的房里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将我房内物事摸了个遍。从我哥年幼时用的弓,摸到我写字用的砚台,然后低着头叨咕:“摄政王房里竟没什么消遣玩意儿。”

  天天忙着如何陷害忠良,本王何时有空消遣。我苦笑。

  然后他就站在墙前看我画的一幅画。

  那是我多年前的一幅水墨,画工并不上乘,只几笔泼墨描了一个人的背影,透着形单影孤的萧索,腰间一根缺了繸玉的涤带翻飞。

  头一回他只站了站,就去摸别的物什。

  第二回来,却歪着头看了半晌:“摄政王这画工虽一般,然细微之处却笔法细腻,可见是用了心的。”他走近些又再看,少顷退后一步略有些迟疑道:“看着倒有些像一个人……”

  我闻言垂了垂眼睛,站到他身侧亦抬眼深深的看:“哦。像谁?”

  他久久不语,忽然转脸对我一笑:“朕看不出来。不若摄政王送予朕吧,朕拿回去细看。”

  我淡淡道:“皇上说笑了,这么粗糙的画臣怎么好意思送予皇上。倒是臣近日得了卷顾恺之的《女史箴图》,皇上瞧瞧是不是真迹。”转身我从书架上取下个卷轴,展开。

  第二天,我将那副画取下来,束之高阁。

  那不过已经只是个背影,一个本王永远无法企及的背影,罢了。

  后来本王很佩服自己,就皇帝这么着隔三差五的来,本王竟还能忙里偷闲去楚子阁装断袖,公事私事两不误,本王委实高杆。

  犹记得当初初断时,因我从未将褚柔带回府过,皇帝倒还不晓得有他这么个人。

  然而流言总是传得特别快些。

  不出几日皇帝便晓得了我在楚子阁包下了头牌褚柔,晓得后不出一刻便拉下了脸子给我看。这一看就是数月,连带着我府上也不来了。

  这本倒是件好事。

  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皇帝开始留心政务,学东西越来越仔细,一本折子要琢磨良久,每日除了政事,跟我说话都不会超过五句。

  似乎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听见他说亲政二字。但其实那时皇帝与我间尚未及如今这般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