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尤里希斯时,维德总是没办法保持冷静的头脑,而脾气却相对的要好了许多,不再像一个人时那麽冰冷暴躁。
他的脚步被出现在门外的人打断,倚在门框上强作潇洒的男人露出醉薰薰的微笑,对著他大声说:“我的宝贝,我来了!”
“请您不要再用这种说法……”维德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对醉鬼也没必要多说什麽,他撑住尤里希斯扑过来的高大身体,感受到比普通人微低的体温,头疼地低声道,“船长,你不该……该睡觉了。”
“陪我睡,安德。你啊,总是到处乱跑,也不听我的话。其实我很想对你说,我……”
“船长,够了!”
维德突然出现的怒气使得尤里希斯瞬间清醒了许多,很快又从错愕中惊醒过来,笑嘻嘻地道:“不要生气嘛,你一生气就会乱来,我就要倒霉了。”
大副哭笑不得地道:“到底谁一生气就乱来?”
“我只是小乱来,你是大乱来,级别不同!”
对这种歪理,维德也只得挑起嘴角,放弃与醉鬼辨论的想法,用力撑著尤里希斯强壮的身体往船长室走去,一路上收获水手无数同情的眼神。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止出现过一次,谁也不会多加惊奇,能够制住尤里希斯这个船长的,也只有大副维德了。
可是对维德来说,这样的事一点也不有趣。尤其是面对无防备的尤里希斯,他的心底会出现种种不应该出现的想法,要压制住这些邪恶的想法,并不是件快活的事。
因为海上的风霜,维德虽然比起一般魔法师要强壮些,但比起尤里希斯这个战士来,到底还是差上一截。负著这样强壮的成年男性翻上甲板已经是精疲力竭,他只能松开尤里希斯,一屁股坐上甲板喘粗气,顺便瞪一眼嘿嘿傻笑的船长。
甲板上空无一人,拜维德的严格要求之赐,整条船总是被维护保养得十分得当,尽管是条有数年历史的老船,至今仍平安无事地在海上行驶著。在这一点上,他这个大副还是非常尽职的。
“你当初的脾气那麽暴躁,谁要是惹了你直接就魔法招呼上去,也不管是在地上还是海上。”从平躺著的船长方向传来低沈的话语,听起来并没有酒气与胡言,“现在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沈默不语什麽也不说,那些难听的话你也不去理了……”
如果一一去反击的话,一辈子也反击不完,除了沈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维德在心中暗叹道,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的啊。”这声呢喃令维德有瞬间以为尤里希斯听见了他的心声,之後的话却证明了这只不过是错觉而已,“你啊,就是想太多,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以前想太多,你就做得多,现在想得更多,你做得反而少了。是因为顾虑我吧,我的这个身份不仅没给你带来好处,反而尽给你带来麻烦事,真是让我气死了。怎麽会这样的啊,明明当初我不是冲著这个目的来的啊!”一边说,尤里希斯还一边把甲板捶得怦怦响。
“别闹了,甲板会被你打坏的。”
“坏就坏,有什麽了不起的!”看起来还是喝醉了的尤里希斯一无所觉地发著孩子脾气,“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所有人都不顺眼,世界毁灭好了!”
维德没有回答这样的胡话,带著咸味的海风吹拂脸颊片刻後低声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认识时的事吗?”
“哦,那柄剑啊?”尤里希斯愣了一会儿大笑起来,“我告诉你吧,那剑不过是假的,根本是我在其他海盗身上抢来的而已,不值几个子儿,哈!能够换到你这个魔法师上船,我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维德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虽然对那剑的事早就有所怀疑,可是犯罪者如此坦白地把真相说出来,除了让人无可奈何之外也没其他办法了。
“但是我真的好高兴。就算那柄剑是什麽绝世宝物我也宁愿用它来换你,只要有你在,我什麽也不怕……”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酒气一上来,无论英雄还是国王也抵挡不住。尤里希斯把身体靠近维德,蜷成一团,似乎想要汲取人类的温暖。
这是最後的了,维德想道,便放任尤里希斯粘了上来。他低头看著尤里希斯熟睡的脸庞,与固有的豪爽印象不同,尤里希斯有一头柔软的黑色发丝,浅蓝色的瞳孔合在眼皮之下,掩去了锐利也盖去了生气。他试著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复之後,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仔细打量对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