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小声道:“做噩梦了吗?”
邓暄点点头。唐豆却突然伸过手来抱住邓暄:“别怕。”邓暄怔住了,一股酸意突然涌上心头,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我没事。”
刘平安也醒了,揉了揉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邓暄往树洞外望了望,天还未亮,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便道:“大概是半夜吧。”三人又无话了。
深更半夜,外面还下着雨,夏天已经快过了,一阵风吹来,三人都打了个寒颤。
唐豆又起了话头:“我叫唐豆,他是庒暄。”是对着刘平安说的,邓暄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对刘平安介绍过姓名。
刘平安经过先前那一哭,又睡了一觉,平静了不少,回道:“我是刘平安,我父亲是虎威将军。”
唐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你怎么上山来了,城外危险,我和庒暄是要砍柴没办法才出来。”
刘平安低着头道:“是我不好,我在城中呆着无聊,磨着郑叔带我出城转转,没想到遇到了西夏人,也不知道郑叔现在怎么样了...”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邓暄拍拍刘平安肩膀:“你郑叔武功很厉害的,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很快你父亲就带着人马上山找你了。”
唐豆看着刘平安,羡慕道:“有个将军父亲真好,我父亲只是个佃户,家中兄弟又多,实在养不下了,我没办法,才来参军想混口饭吃。”
刘平安擦了擦脸:“等我们回去,我请你们吃大餐。平州最好的酒楼,随便点。”
邓暄伸出手:“一言为定。”刘平安伸手跟邓暄击掌:“一言为定!”
三个少年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刘平安又道:“庒暄,你还没说你家的情况呢。”
邓暄愣了愣,半晌才开口:“我家吧,有三个兄弟,我是老三。我父亲...”邓暄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是个瞎子。”是非不分的瞎子,邓暄暗暗想道。
唐豆道:“那你家如何维持生计啊?”刘平安点头附和。
邓暄胡说八道:“祖上有些薄产,不至于活不下去。”
刘平安叹了声道:“你们都有兄弟,真好,我是家中独子,也没什么人跟我玩。”
唐豆看着他:“我家兄弟倒是多,有五个,我是老四,但活都快活不下去了,平常饭也吃不饱,我哥哥们也不喜欢我,父母又只关心我弟弟,我来参军,大概也不会有人挂念我。”
刘平安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邓暄听着他们交谈,想到了邓昭和皇后,自己出宫前,满心愤怒怨恨,把太子哥哥和皇后的好意全当了驴肝肺,说来皇后虽然从小对他严厉,但很多事上都会护着他,现下想来,不由有点愧疚。
只听唐豆道:“你要是不介意,不如把我和庒暄当兄弟吧。”
刘长安一愣,喜道:“好啊!我们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做兄弟正好!”
邓暄从回忆中醒神,也道:“好。”
唐豆:“我其实还差五个月才满十五,但我看你们两个应该不会有我大吧。庒暄,你老实说,你多少岁。”
邓暄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十岁、快十一了。”
刘平安忍不住满脸惊讶:“你十岁就来参军?!我还以为你是长得矮,看着小。”
邓暄又开始嘴上跑马:“我从小励志报国不行吗。”
“行行行,那这么算你比我大一点,那唐豆是大哥,庒暄是老二,我排老三了。今日一切从简,等回了城,咱们再正式结拜!”刘平安道。
三人这一番交谈,气氛松快了不少。
却听咔嚓一声,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邓暄示意二人噤声,自己透过枝缝观察,有人影接近,邓暄看不清是什么人,那人应该只是路过,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躲在树洞中。
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人从面前走过,脚步声越来越小,邓暄见耳畔只有雨声,正要松口气,却忽的目光一凝,糟了!
原来三人进树洞时,留下了些许鞋印,本来在黑夜中并不显眼,但一直在下雨,那几个鞋印坑竟是积了点水,在月色下反光,特别明显。
邓暄突然感到杀气从后心窜来,猛地侧身,同时推开唐豆和刘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