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后一眼就看到了披头散发的太子,斥道:“昭儿!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武氏不光在军中生活,更是上过战场,这一横眉怒斥,不由得带上一股杀气,邓昭吓得双膝一软,跪道:“儿臣知错。”
武氏正待继续教训,却从上传来一句::“不关他的事。”众人抬头一望,原来是邓暄,正拿着邓昭的发簪坐在树杈间。枝丫晃晃悠悠,宫人的心也晃晃悠悠,这小祖宗要是摔下来他们可赔不起啊!
武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胡闹,赶紧下来。”
邓暄凌空一个翻越便稳稳当当的落了地,武氏见罢,心中暗道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随即又想到这孩子心性行事乖张,要是练了武岂不是要把天捅个窟窿,还是不教的好。
邓暄道:“参见母后,是儿臣拿了太子哥哥的发簪,哥哥这才追了出来,并不是哥哥的过错,要罚就罚我吧。”
邓昭原本满心愤怒邓暄这个小王八蛋,这一听邓暄把责任都揽去,心中火气去了八分,道:“孤作为兄长,三弟犯错,孤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请母后责罚。”
武氏看着这一大一小,却笑了:“你有管教不严之过,却教你父皇和哀家置于何地。”邓昭一愣,武氏又挥手道:“罢了。昭儿回去读书吧,学业不可荒废。”邓昭应是离去。
武氏又转头看着邓暄,邓暄是个不老实的,这树上一通来回,滚了一身泥,此时虽然口头认错,神情却毫无悔过之心,武氏直觉头疼,暗恼昌平帝推了个大麻烦给她,道:“罚暄儿禁足三日不得出寝宫半步。”
言罢便带着宫人离去,邓暄行了一礼,却在低头时撇了撇嘴,果然是死性不改。
是夜,邓昭点着灯温习功课,先生布置了功课明天要考,此时正摇头晃脑念道:“学而实习之...”后边的话被一不知从何处射来正中书本的石子打断了,邓昭大惊,抬头一看,又是他!
不错,这宫里也没别人会干这事了,正是邓暄。此时正趴在窗前,冲邓昭呲牙一笑:“特来给哥哥赔罪”。
其实邓暄虽然顽劣,但生的着实好看,唇红齿白的,依稀能看出几分美人母亲的影子。
邓昭对白天的事已经不生气了,但有心教这小子长长教训,还是佯装怒道:“好啊,白天捉弄了孤不够,晚上还要继续来。孤听说你被母后禁足了三日,这第一日还没过你就跑出来了,孤这就去禀告母后。”
说罢起身要走,邓暄一个翻身进了屋内,忙拽住邓昭衣袖,讨饶道:“可别去,弟弟知错了。”
邓昭虎着脸:“真的?”“真的!”答的飞快。
邓昭将信将疑,瞧着邓暄:“那你来这干嘛,就为了赔罪?”
邓暄拿起桌上的书本,摇头道:“赔罪是其一,其二嘛,我听太子哥哥这之乎者也了一天,着实无趣,弟弟发现了一个好去处,特来带太子哥哥去玩。”
说来邓昭虽然也是个十岁的孩子,但被各种先生用之乎者也从能认字起浇灌至今。一言一行都要跟圣人看齐,稍有怠慢,先生们不敢打太子手板,只是鬼哭狼嚎道:“臣有负陛下嘱托,没有教好太子殿下。”邓昭听的一个头两个大,更有甚者扬言要以死谢罪,邓昭哪还敢有所懈怠。
可以说,从小到大,除了还不会走路说话时,邓昭活的跟个孩子一样,再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玩闹。邓昭对这混蛋弟弟,其实是有几分羡慕的。
邓昭摇头道:“不行,孤还要温习功课,明天要考的。”邓暄道:“明天要考,后天要考,哪天不考,少一天不碍事的。哥哥走吧,弟弟保证不虚此行。”邓昭其实早就心动了,哪个孩子不爱玩,但邓昭又想到先生的鬼哭狼嚎,还是犹豫道:“这...”
邓暄看出邓昭心动,眼珠一转,拿起书就跑,一个起落就翻出窗外,邓昭看的目瞪口呆,心道,这就不能怪孤了,如今书本都丢了,不得不去。想罢,带着几分被压抑多年终于可以胡闹一回的愉悦心理跟着邓暄翻窗而去。
两人一路鬼鬼祟祟,避着巡逻的宫人,来到御花园。正值初夏,蝉鸣阵阵。花园边角有一颗古树,很是有段年龄,如今长的枝繁叶茂,一半枝干都探到院墙外了。
古树下,邓昭狐疑道:“你说的好去处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