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哥——”姬麒抽泣起来,黑夜里,那平时唯一疼他爱他的少年不知在何处,眼前这人令他心胆皆碎。
那时刚刚从凤帝处被送回来,身上的伤疼的很,匈楚不在木屋里,他便摇摇晃晃地跑来跑去,到处寻找。
奎万宫里,却看到了姬迁。
那是盘婇曾经居住过的寝宫。
姬迁堵在门口,他看不清里面情形,却清楚的看见,姬迁脸上染了血迹,手中匕首上,鲜血亦滴滴落下。
“阿爹——”姬麒软软地叫了一声,“鸾鸾害怕。”
“害怕?”姬迁笑道,“好孩子,过来。”
他不该过去。
可是那一刻,姬麒突然没来由地开心起来——从他有记忆以来,阿爹从没抱过他。
他忘了匈楚,忘了凤帝,忘了身上那些隐秘的伤——他乖乖地走了过去,任姬迁将他抱在怀里。
“阿爹带你去个好地方。”
姬麒听话地点头,“好。”
姬迁冷着脸抱着他,方才还有一丝痕迹的霞光彻底消失,夜幕已至,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远方没有尽头的黑暗。
“阿爹——”
姬麒尖叫一声,姬迁却没有表情的,将他随手一扔——
下方兽栏里,因祭魂大典将至,这些千中选一的凶恶魔兽被饿了几日,他们嘶吼着扑了上来,将姬麒争食。
“啊——”匈楚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向谨慎老实的兽奴少年红了眼,他举起兽栏旁青铜兽槽,狠狠砸在一旁看戏的姬迁头上,抢了刀,随即撑着兽栏一跃,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那个孩子浑身是血,匈楚从兽口下抢下已经毫无生气的小孩儿,杀得满眼通红。
他也许只来得及杀死一只魔兽,其余魔兽便一哄而上分食同类,总之,最后他们逃了出来。
他害怕的很,夜里地下无数鬼物扯着他破烂不堪的裤子,怀里的小孩儿也许死了,也许还没死。
“殿下,咱们去哪儿啊——”
荒原上,少年匈楚跪在地上,绝望地大哭起来。
“楚……哥哥……”
“阿麒?阿麒!”匈楚赤着膀子,用衣服将他包起来,冷风吹的一阵发抖,瞬间让他冷静下来不少。
“阿麒撑住,咱们回木屋去吃云吞面,好不好,刚买回来,还热着呢!”匈楚擦了一把眼泪,抱着他深深浅浅地走在荒无人烟的大地上。
匈楚看着天上的星星,向南方走去。
鬼神十年。
罗睺波旬以指尖狠戳他眉心,姬麒勉强睁开眼,波旬道,“魔由心生。”
那声音如夔鼓雷鸣,水镜中,那副非生非死的样子没有改变,那一睁眼,半张脸红颜,半张脸枯骨。
“好了。”波旬打破水镜,尸山血海的力量融入经脉血液,伤口一点点被修补起来,生出四肢皮肉,变成平日模样。
“鬼神山魔气可供魔界使用千年,这千年间,尸山血海之力由你一人继承,每用一次,以性命为代价。”
“鬼神山上的帝流浆,也是你……”
“为什么对我好。”姬麒道。
波旬笑了一声,低头看他,“你记住,有魔祖给你撑腰,任你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让有狼军即刻退出喜安。”波旬将大夏龙雀刀交给他,青龙与孔雀恋恋不舍地低鸣,“去吧。”
水镜浮起无数波浪水纹,尸山血海与魔神波旬,都在水波中缓缓消失。
“别走!”姬麒伸手去抓,猛的醒了过来。
雌凤焦急地绕着他飞舞,姬麒头疼的很,梦中情景历历在目,这里正是喜安地下,凤凰照亮宽阔地下世界。
四周铁架和木架被玄武撞得东倒西歪,空气气味刺鼻,头顶一片漆黑,已看不见一星日光。
地上有猛兽爬过的痕迹,一定就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玄武,也许蚩尤骨也在那里。
姬麒费力站起来,腿上的断骨也已经好了。
“姬麒!”神龙浑身金光,巨大龙身从头顶飞来。
轩辕昶情急之下,竟现出了真身来找他。
金龙找到他,瞬间松了一口气,“来,我带你上去。”
“令有狼军退出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