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携之考虑半晌,才说:“逐出去是行不通的,得找个理由让他离宫,堵住外面人的嘴。”
萧擅之笑道:“这还不好办,现成就有个的理由,太后病重,先太子遗嗣替父尽孝,为求太后康健,舍身入佛寺。他本就在佛寺‘修行’,回佛寺去天经地义。”
萧携之沉吟半响:“待我请过陛下,你先准备。”
萧擅之脸上抑不住笑意,说:“是,兄长。”
两日后,皇帝请高僧入宫为太后祈福,皇后及诸嫔妃、皇子、皇女都要到宝祥殿斋戒祈祷,封淙也在其列。
旨意传到流响居,宝祥殿内侍来接封淙,不允许他带任何随侍。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元棠心有疑虑,说:“不让带随侍,谁来照顾殿下起居?”
传旨的内侍木着脸说:“自有宝祥殿中宫人照看,诸位殿下都依此例。”
封淙换了一身素淡衣衫,将元棠拉回房中,说:“祈福而已,不要紧,大家都去。”
元棠说:“斋戒七日,也太久了吧。”
封淙一笑:“这话可不能让人听见,这是尽孝,不能说久。”
“好吧。”元棠闷闷地说,心里有些那不舍,要七天都见不到封淙了。
“你在流响居里轻易不要出门,有人来了也不要轻易见。”封淙反而更担心元棠。
“嗯。”元棠点点头。
“有不便之处就去找陶内侍和素纨,你也算康馨殿的人,他们不会不理你。”
“嗯。”
封淙抚着元棠的脸,笑道:“你这样我真的走不成了。”
元棠抓他的袖子。
两人额头贴在一起,封淙说:“很快就回来,你别落下了功课,背书、习武都不要忘了,回来还要同你切磋,上次近身搏击让你一手,下回可不让了。”
说到这个元棠还觉得身上疼,两人练习近身搏击,封淙让元棠一手,只用右手与元棠对战,元棠输了,被封淙摔得左一道红右一道紫。
怎么和老师布置家庭作业似的。
“……嗯。”元棠应道。
封淙笑着扯了扯他的脸,离别的情绪也冲淡了些。
封淙随传旨的内侍去宝祥殿。
第一日风平浪静,偶尔一阵风会将宝祥殿内的诵经声吹到康馨殿,听说宝祥殿里请来几百个高僧法师,日夜为太后诵经祈福。
第二天傍晚,元棠正和袁德练拳,帮沈靖宣传消息的小内侍跑进流响居,将一张纸条塞给元棠。
天边残阳如血,金红色的火烧云悬在宫禁上空,夺去了太阳最后的光辉,也仿佛吸收了天地所有的光亮,元棠走进屋中,点了蜡烛,展开纸条,沈靖宣洒脱流畅的笔迹跳入眼中:
云居寺僧入宫,恐再生法源寺旧事,太子已入宫,我不能随从,提醒封淙,小心再小心。
元棠揣紧了纸条,反复再看,的确是沈靖宣的笔记。
他招来流响居宫人,问:“宝祥殿那边请的是哪里的高僧?”
宫人们多少知道些消息,便有人答道:“听说京城内外几座名刹的法师都请来了。”
云居寺也算京城有名的寺庙之一。
元棠让宫人退走,将袁德叫进屋,纸条展给他看。
“阿郎……”袁德也有些犹疑。
元棠来回踱步,说:“我得去一趟宝祥殿。”
袁德说:“我随阿郎同去。”
元棠提了灯笼风风火火走出流响居,夜里开始起风了,吹得灯笼里的烛火都矮了半个头。
经过康馨殿,元棠瞧见殿中宫人也正点灯燃烛,他折了个方向。
在殿外等候片刻,陶内侍走下台阶。元棠将沈靖宣的纸条隐去,只说自己听说云居寺的和尚进宫,云居寺与萧家关系匪浅,封淙在宝祥殿无人照应,怕有人图谋不轨。
陶内侍也惊疑不定,说:“袁侍读是从哪里得知的?”
元棠摆摆手说:“听宫人们说的,我也不去作甚,就想看看殿下,给殿下送点东西,旨意说不许人随侍,但没说不许送东西,阿监可否借我几个人宫人带去。”
陶内侍有些犹豫:“按理说送东西也不是不许……”
“阿监,”元棠说,“太后娘娘的病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