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思翰轻蔑道:“怕是别人想出来的吧。”
该怎么逃,到处都是北晟兵,封淙回到哪里了,他知道白虞有战事,一定会加紧往白虞赶,雨停了,他是不是快到白虞,封淙那么机警,看到白虞城上的旗变了,肯定不会靠近吧,不行,还是得想办法通知他,可是有什么办法?
元棠忽然想到柳长史,有点后悔刚才没给他点暗示,北晟人好像暂时不会为难柳长史的样子,或许他能通知封淙。
弧思翰没得到回答,大觉无趣,冷冷哼了一声,策马走在前头。
直到囚车出了城门,袁德感慨道:“能追随将军和阿郎一遭,袁德这辈子没白过。”
元棠才从思绪中抽回,意识到他们可能真的要死了。
这时他却不害怕,只是还有遗憾和愧疚,终究还是有负袁将军所托,他和袁德都死了,袁家更无依仗,不知将来会怎么样,还有封淙……封淙……
元棠和袁德拖出囚车,弧思翰站在一旁,与北晟兵说了些话,他是来监斩的,要亲眼看着元棠和袁德被处死。
弧思翰又走到元棠面和袁德面前,问:“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袁德挺着脊背不语,都快死了,元棠也没什么好怕的,他说:“你想听什么,手下败将?”
弧思翰正是对琚城一败耿耿于怀才特意向父亲请求来监斩,闻言大为火光,他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现在难道不也败于我手。”
元棠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我未尝沙场一战,怎么算我败给你,要不是你们和苏守逵勾结,我也不会被你们捉住,枉你自认伟丈夫,居然以为这样就算赢我。”
弧思翰被他噎得脸色也发红,张口结舌,“你……你想激我?”
“你会被激,证明你也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元棠说。
弧思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着元棠说:“你们南人花花肠子就是多,你想活命,现在就给我磕头,我可以帮你求我阿父,连低头求饶都不会,还妄想饶你狗命?”
元棠白眼他,说:“就算我下跪磕头,你也还是我的手下败将,胜之不武你懂不懂?等我死了,你就永远没有机会打败我,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你……”弧思翰年轻气盛,被元棠气得说不出话,发尾的金铃铛颤响,眼中居然还出现一些犹豫。
行刑的士兵都看着弧思翰,弧思翰咬牙说:“你死了就是死了,哪来这么多歪理,果然诡计多端,来人,行刑!”
元棠心中一叹,也没指望弧思翰真的被他所激,他们对北晟而言都是敌将,两兵相争,重要的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元棠不降,北晟也没有留着元棠的道理。
风吹云动,连日阴云居然被吹散,露出星子七八点,城中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马上士兵快步凑到弧思翰耳边说了几句话。
弧思翰举手,准备斩杀元棠二人的士兵都停下动作。
弧思翰有些咬牙切齿,对士兵说:“带回去。”
元棠和袁德都不明所以,这是不杀他们了?
两人又被押上囚车带回军府,仍然在军府正堂,元棠看到封淙背手站在鄂吡姜面前。
那一刻,元棠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儿,封淙只回身看了两人一眼。
鄂吡姜说:“殿下要的人带来了。”
封淙颔首:“多谢大将军,这两人我带走了。”
“殿下莫忘了自己的承诺。”
封淙不再多说,士兵们松开元棠和袁德,却仍然跟随在左右,封淙带着他们回内史府。
内史府里外也全都是北晟兵,吏员仆从被锁在一个房间里,封淙回来,北晟兵才将他们放出来。他们见到封淙又喜又泣,更多还是惊惶不定。
封淙让人带袁德去清洗,自己拉着元棠到住处,北晟士兵还守在外面,门一关,屋里一片漆黑,这间屋子多日没人居住,散发着一股闷热的潮味。
元棠一进门就有点站不住了,封淙扶他到榻上,紧紧抱着他,唤道:“阿棠,没事了。”
元棠身上又虚又疼,双手紧勒着封淙的腰不放,他说:“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逃?”
封淙下巴不住摩挲元棠前额,说:“逃不掉了,你别哭。”
元棠才知道自己不争气地哭了,“苏守逵那个王八蛋,”元棠说:“死了很多人……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