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点了点头。
蛙君继续说道:“呱,而梁氏乃是北省道门二席,仅仅屈居于李氏之下,北地道门如官场,你争我夺,七十年前,两家的纷争终于到了不可调和的层面之上了。呱,
而李家以为自己是‘玄门正宗’有恃无恐,而梁氏身后似是有巨大的推手,并且他们决定求助于六仙,呱。”
沈约认真地听着,这部分与李鹿所说,别无二致。
除了蛙君所猜测的巨大推手之外,都与其所言不谋而合,只是,李鹿说的,乃是梁家求助于狸仙。
而蛙君所说的,乃是求助于六仙。
蛙君吸了口烟斗,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他摸了摸自己同样圆滚滚的肚皮,继续说道:“呱,当时六仙曾光临滂水水府,与小生谈起此事,小生曾规劝七人,呱,
他们虽是地仙一流,不受约束,但若是肆意妄为过盛,恐怕要遭了不测,何况凡人争执,在我等看来,不过是些儿戏,呱。
只不过,他们不曾听,便一去不返了,呱。”
沈约说道:“怎么会有七人?不是六仙?而且此地只有五具尸首……”
蛙君笑着说道:“呱,此地唯独缺了狸子仙兄弟的尸首,乃是因为狸仙兄长自爆了肉身魂魄,帮弟弟逃出生天,才保留了六仙一丁点血脉,呱。”
他看着沈约说道:“呱,狸仙乃是南方来的妖仙,世人皆知,狸子仙,却不知狸子仙共有两人,当日滂水河激战,双方人手尽出,本来双方便是底牌尽出,
那日呱我便在水底观看,李家众人虽是法宝频出,但哪里是一班妖仙的对手,各个被抓破了脑壳,死在当场,只是李长眉搏命一击,让六仙始料未及,
顿时便受了重伤。本来如此也无事,调养数日便是了,只是当时另有一队人,乃是身着金衣道袍的道人,一出手便制住了将要透体而出的六仙呱,
幸得狸子仙中的兄长机敏,自爆了魂魄与肉身,偷偷放走了他的弟弟才不至于全军覆没,但饶是如此,剩余的五仙,与他们的徒子徒孙,都被生生炼出妖丹,
成了梁氏一脉的补药,魂魄被拘走,不知所在何方,空余肉身,和李家众人尸首一并丢入滂水河中,若不得我收容,大概便要喂了湖鱼河虾了,呱。”
沈约默然,却不曾想到其中有这般曲折。
更是没有想到,这件发生在七十年前的旧事,居然与太平道仍能扯上关系。
而提取魂魄,催动大阵,更是太平道的拿手好戏。
沈约轻声问道:“那李鹿是谁人?”
蛙君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呱,李鹿乃是李家上代家主,呱,此人乃是个庸才,不过守成则是绰绰有余,此人更是李家大长老李长眉的长子,呱。”
龙君说道:“蛙君,你与狸子仙还有来往罢?”
蛙君说道:“呱,龙君所说正是,他每年都会来水府过年,他如今孤身一人,可是可怜得紧,呱。”
蛙君似是也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说道:“呱,我等神明地仙,本就是受人香火而壮大,六仙原本在北地香火极盛,纵横无忌,到处都是教徒。
呱,可自七十年前,一场变故,各家各户所供奉的六仙牌位一时之间,香火俱灭,从此北地之中,六仙遭劫之传闻不胫而走,呱,
六仙之香火也随之跌入谷底,这里各处的六仙庙,有的被改成了梁氏宗祠,有的早些年被改成了三公庙,供奉的乃是太平道的三位妖师,也有的人改信了胡佛,
或是信了三清道祖,六仙之名,沉于过往,不大提起了,呱。”
沈约见得蛙君也有些感伤,不由得走上前,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只觉得入手之处,满是黏液。
蛙君“呱呱”一笑,倒是一下子舒爽了起来,沈约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龙君开口道:“这事情,你可是明白了?”
沈约回过头,正看到他灼灼的目光,他脸上发烫,说道:“倒是明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阵眼还未有眉目,想必,还得在城中查探一番。”
龙君点了点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思索了一番,在袖子之中随手一抓,似是抓到了什么,而后往地上一掷,一个滴溜溜如同西瓜一般的东西,便滚落到了沈约脚边。
沈约满脸问号,低下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