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陆修的言谈之声,和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众人如潮水一般退出此地的脚步声响。
龙君只觉得自己长袖之下的少年人,身子有几分抽搐,他停下脚步。
看着少年道人缓缓抬起头来,原本尚算俊俏的脸上,如今已是挂满了泪痕,他似哭似笑地说道:“龙陵,我是不是特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紧紧抓着琴中剑,似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龙君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
“我是恨我自己,我怎么这般没用,说什么替天行道,说什么以匡扶正义,结果一句师徒陌路,一声‘求你’,我便硬不下心肠。”
龙君思忖了片刻,有几分老实地说道:“你便不是一个做大事的角色。”
沈约恨恨地抬起头,看了一旁笑的温和的男子一眼,咬着嘴唇说道:“是是是,是你龙二爷能做大事,我便在家里洗衣叠被,做个挑水仆从便是了。”
龙君说道:“还得侍寝,你事儿可多。”
沈约脸一红,原本的郁结之气,也去了大半。
龙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丹羽说了七日,那便由着他七日,他自然是不愿见高楼起平地,
又摔得粉碎,那便让他尽了人事,反正太清阁如今已是到了末期,一只开明兽,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约点了点头。
龙君引着他往外走去,一边说道:“前头有一驿站,空屋犹多,我已经让狸子去了,我们便在这里稍作等待罢。”
沈约嘟囔道:“你怎么对九襄镇这么熟悉,都比我要知根知底了。”
龙君说道:“毕竟有人在山间不成器,我这个做师父的,不来瞧瞧,总是放心不了的。”
沈约听了,不由得又是耳朵一红,将脑袋往衣领内缩了又缩。
……
狸子仙看着面前这个木牌,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
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木牌往两侧一掰。
沈约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粗手粗脚,把这东西弄坏了,李练儿怕不是做鬼都放不过你了。”
狸子仙嘴角抽搐,说道:“说来也是无意之间,我正在屋内闲逛,谁知道,平地里起了一块门槛儿,将我一绊,我摔了个马趴,低头一看,这木牌已是碎成了两半,
其中便有这道裂缝。”
沈约不耐烦地说道:“怪什么门槛儿,自己走路不长眼便是了!”
狸子仙看了看断裂之处,有些发愁地说道:“看来是没法修了,你们今日不是去灵山,怎么又折回来了?”
沈约一时语塞,轻咳一声。
却听“啪嗒”一声,从木牌断裂的裂缝之处,掉落出了一片轻薄的帛书。
就那么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狸子仙一把抓了起来,有些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说着他摊开帛书,只见上头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句。
沈约也是惊奇,他被陆修一番行径弄得里外不是人,心情本就不佳,见得这场景,连忙说道:“是李练儿留下来的?”
他对小公子倒是没有太多反感,他太像是童年之时,沈约曾经见到的那个黄衫少年,只不过,斯人作古,曾经的他已经消失在了长河之内。
现在,只有株洲城内,潇湘阁上。
那个运筹帷幄,冷酷杀伐的楚家家主了;若是硬要说,小公子便是他自然而然生长的模样罢?
若是没有负累那般娇艳的容颜,没有曲折的家世,没有伶仃的经历。
他想必也会与小公子一般,刁蛮纨绔,不理世事。
狸子仙“啊哟”了一声,说道:“这事儿,若是真的,怕是有些不妙。”
沈约也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狸子仙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帛书,说道:“李练儿没成想,当真是君山岛遗孤,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凌虚上人的孩子。”
沈约刚喝了一口热茶,却是被这话惊得喷了个狸子仙满头满脸,他顾不上擦嘴,失声说道:“这怎么回事?”
龙君按住他的肩头,脸上反倒是露出几分了然的表情来,说道:“硬要说,能让陆修如此卖力的,想必也只有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凌虚上人了。”
狸子仙说道:“原来当年君山岛那场围剿,为首之人,便是凌虚上人,君山青狐可是他的老相好,他居然能够下得去手,啧啧,无毒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