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装仙君_作者:路过的老百姓(48)

2018-10-11 路过的老百姓

  如今,这些亭子上也是满是灰尘。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册古籍,封面已是斑驳,线装的书册,如今线头散乱。

  沈家小子不由得想起山间的美好来。

  甘城的后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自己与山间老友,寻幽访秘,最终在一处水帘之后,见到了一处堆满了古书的山洞。

  也不知山洞主人是否已经得道飞升。

  洞中除了书卷,还有早已朽了木柄的宝剑,以及一些已经看不清图样的黄纸。

  他觉得食之无味,便与密友将道藏抱回了山洞。密友不会言语,他便抽了几本来看。

  上头玄之又玄的言语,对于年幼的沈家独子而言,倒是充满神秘的吸引力。

  “是为黄庭曰内篇,琴心三叠舞胎仙……”

  他不由得念叨出声,却见得一旁的驴子不知何时,已是拿眼看他,口中“噗嗤噗嗤”像是发出嘲笑他的声音。

  好似在说:“你也看得懂《道经》?”

  他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抽过一条木枝,狠狠抽打这破驴一番,可那驴子越笑越贱,最后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呼呼”了两声。

  方才蹬着轻快的脚步,往前小跑而去。

  ……

  许是入了夏,洞庭湖畔的天气,便如小孩儿的脸一般,说变就变。

  沈约正与驴兄推心置腹之时,几点雨滴已是打在了他的额头。

  他还未来得及抱怨,大雨倾盆,直砸得一人一驴抱头鼠窜起来。

  好在湖畔生了一大片小树,如今初初长成,倒是有一些树冠,勉勉强强可以遮风避雨。

  他和驴子抱成一片,在电闪雷鸣之中,瑟瑟发抖。

  刚才还嚣张一时的瘦驴,如今,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死死将脑袋埋在沈家童子的怀中,还使劲蹭着。

  沈家狗娃儿看着他使劲把什么鼻涕口水往自己身上抹来,不由得一把按住驴头,不让他再往前精进一步。

  好在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沈约听着雨声渐小,随后止于无息。

  官道上扬起的尘沙,被雨水黏连,空气倒是清新了不少。

  只是,不知不觉,竟是到了傍晚。

  他回首望去,甘州城已是没了城影,唯独留下看不见来处的来路。

  混迹在贩夫走卒之中,渐渐生长的童子,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草鞋。

  他是山民之子,若是不出意外,他也会如同那个汲汲营营,为家庭奔走的父亲一样,未老先衰,成为拾樵卖山货的山民。

  山民的孩子,还是山民。子子孙孙,无穷尽。

  也许,他能够保住在稻香楼里的这份活计,从此家人不会因为生意不好,而吃不上饱饭。

  若是他工作勤快,讨得掌柜的欢心。

  许是,他还能提拔他做个师爷账房,到时候,就能将在山上的父母接下山来,在城中置办物业,彻底脱离了山民之籍。

  他比之父亲,许是多的便是识字断文,少许算计。

  也正因为此,他才觉得,自己似是还算有一丝转机。

  他叹了口气,心中没来由地感激起那位魏先生起来。

  甘州城本有私塾,乃是乡间的鸿儒,洪先生所办,洪老学究是甘州城之中,极为不得了的人物。

  他幼时便被称为有“倚马可待”之姿,年纪轻轻,就被举了孝廉。

  可不曾想,少年亡父,守孝三年,待得三年之后,已是与仕途话了别。

  但饶是如此,他那般学问,仍是被一城的百姓所敬重,有钱人家的家长都乐得将孩子送到他地方授业。

  久而久之,这位洪老学究,便开办了一门私塾,只是往来无白丁,走卒亦全无。

  朗朗读书声下,皆是锦绣衣冠,哪有布衣荆钗?

  在当时,这也是寻常。

  穷人家的孩子哪里读得起什么书?

  若不是金先生设下私塾,沈家小子也会和他的父亲一般大字不识一个。

  就连取名,都急的抓耳挠腮,只得与世交好友憋红了眼,才想出一个大名,“狗娃儿”。

  也若不是,这小小的一间草堂,沈家小子,断然不会知道人间还有帝京,还有北地,还有南海郡,不止是只有甘州株洲这些方寸之地。

  也不会知道,除了拾樵打猎,还有封侯拜相,还有修真炼丹,调和坎离,还有狂人扪虱,一夜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