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街道已经没有什么人,清冷的有丝愁绪暗生。路面有了白雪的照映所以并不暗,微垂头便能看到路面上凌乱的脚步,有深有浅,有大有小,错综复杂的分布着。
雪花仍旧飘落着,抬了眼眸,看着那些晶莹的亮片,脑海中竟又想到了以前的时光。
他的家乡是个靠近海边的小镇,所以一年四季气候并不会多寒冷,下雪的时候更是极少极少的。
那一年突然下了雪,让人们都惊愕了几天。那是傍晚时候,天气阴沉的恐怖,江夜依然被夫子留了下来做功课。跟以往一般,柳兮言仍然趴在旁边的桌上,半眯着眼看着他写字。眼光扫啊扫,看到江夜身上单薄的衣时,皱了眉,“你没有衣服吗?怎么还穿的这么单薄?”
江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并无不妥,“天气不是很冷啊。”
“还不冷么?外面刮北风呢。说不定,等下还下雪。”柳兮言还是皱着眉,突然脱了身上厚厚的棉衣给他披上。
温暖袭体,江夜愣了一下,连忙要将身上的衣脱下来,柳兮言却执意给他穿上,“我家里还有好多衣服呢,这件给你穿,要是冻着了谁陪我一起回家啊?”
江夜抬头看着他明亮的双眼,咬了咬唇,却没有再推辞。
抄完课本,打开书院的门时,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柳兮言惊喜的叫道:“啊,下雪了。”
江夜连忙往外看,一片一片雪白的东西从天空飘落,如鹅毛般轻灵。
的确是雪。
对从小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雪的人来说,这雪带给他们的惊喜多过于震撼,尽管寒风同样提携而来,灌进领口中,有些痛不欲生。
路上没有什么人,两人慢慢的走,踏一步,便在浅浅的雪上留下一个痕迹。
“小夜,漂亮不?”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江夜伸出手去接那雪花,待落到掌心,又放到眼底细细的看。雪花很快融化,留下一点水渍。江夜欣喜的偏了头,却看到柳兮言亮的璀璨的眼和冻的通红的鼻子,这才想到他的衣服还穿在自己身上。连忙想脱了衣递给他,柳兮言却已知道他的心思,抓住了他的手,暖暖笑道:“我不凉,我身体好着呢。”
江夜看着他单薄的衣和唇角的笑意,胸腔一阵一阵的发烫。
柳兮言又笑,“小夜,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呢,你呢?”
“我也是。”
“哈哈,那就都是我们的第一次了。小夜,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嗯,我跟你一起记得,以后我们都一起看雪好不好?”
柳兮言的眼神更亮,江夜瞬间被他所震慑,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席卷而来,雪落的更欢,江夜却还是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满心的担忧。
第二日,柳兮言没有出现在学堂。
轿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让江夜回过神来,钻出轿子,跟宁澜雎进了府。看到王爷没有跟往日般坐在厅里,宁澜雎重重的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以为爹还会等着来数落我呢。表哥,我困死了,先回房睡了。”
“好好休息。”
回了房,屋内的暖意让他眉头舒展了些。暖炉上添着木炭,闪耀着火红的光。有丫鬟走了进来,替他脱去大衣,又送了水进来。江夜不习惯旁人伺候,所以让他们都出去。
洗了澡,神色越发清明,索性便拿了书出来读。
书翻了几页,眼皮突然沉重起来,将书置于桌上,便又看到了那一行字。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心突然就痛了起来。
京东城的天气越来越寒冷,宁澜雎却还是嚷嚷着要出门,整日没精打采的,连听课都是一副没有丝毫兴致的模样。王爷偶尔询问他功课,十句通常只能答出一两句,剩下的睁圆了眼,满脸不解。
王爷训了几次后叹起气来,威吼怒骂全不管用,又不能真的下手去打,于是请了沐流韵来。
沐小相爷风流纨绔的名声虽在外,学问却是极好的。自家老爹不欣赏,却极入王爷的眼。所以当沐流韵再次登门造访时,王爷甚至还亲自起身相迎,直把宁澜雎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他长这么大,除了当今皇上外,还没见过王爷对谁这般热情的。
王爷嘱咐完毕后便出了门,宁澜雎松了一口气,眼露喜色,“流韵,我们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