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呐,西山老庙有一群鬼,平日最爱吃小女孩子,特别是像小婷儿长的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他们吃之前都会先把那孩子刷洗一通……”
“啊,原来鬼也是爱干净的啊。”
“自然是的,然后身上的头发眉毛全部剃去……”
“啊,那死的多难看啊。”
小女孩子睁着一双圆眼格外可爱,沐流韵继续说着,语气夸张,说到兴处,愈发恐怖,风若婷眼中明显有恐惧,连江夜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毛发竖了起来。
“那鬼最爱咬人的脖子,咬上一口,鲜艳的血就喷出来,染的全身都是,那鬼看了愈发欣喜,便咬第二口……”
“那人不是疼死了?”
“还没死透,留着一口气继续承受疼痛呢。”
风若婷语气都颤抖起来,“呜,要是我,干脆一下死了的好。”
“其实,这也不算痛罢。”
“啊?”
沐流韵微笑,笑容突然正经起来,“有一种痛,远比这个痛上千倍百倍的。”
“那是什么?”
沐流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小婷儿,长大了之后再告诉你。”
虽住在同一个府邸,但江夜跟沐流韵,除了傍晚时候会偶尔碰到外,其他时间基本见不上面。白日沐流韵需上朝办公,晚上便去那“玉琼楼”见那红颜姑娘。江夜不再去那烟花之地,每日勤勉的捧着书在读。
书虽看的勤,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学到的东西却并没有多少。
以往的夫子和王府的先生都说他笨,不适合读书。他自己亦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希望勤能补拙,但效果却并不大。
只能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不勤勉的话,以后怎么考科举?
皱了眉,江夜越想越深,书便又再看不进去。
晃晃悠悠过了半月,宁澜雎仍不回王府,沐流韵也未离去,兰锦却被派去了边关镇守。几人设宴替他践行,又是在那“玉琼楼”,兰锦心情似乎并不好,席上也未有多少人说话。最后雪娘唤了姑娘进来弹曲,气氛才稍稍好些。
到了半夜,兰锦先离了去,宁澜雎搂着姑娘不知道去了哪个房间,江夜依然搬了凳子坐在窗前往外面看。
在家乡,这般时辰,街道上应已没有什么人了,可这京东城,却依然热闹十足。
江夜总觉得,即使在这儿已经待了几个月,可是依然习惯不了。或者,以往坚持不来这边,就是怕不习惯吧。
“小夜,”沐流韵走了过来,脸上噙着笑,丝丝动人。“不开心?”
江夜抿紧唇,轻摇摇头。
沐流韵也搬了凳子坐在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的街道上看,“你……不习惯这里?”
江夜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写着。”沐流韵看着他的脸微笑,“小夜,当初听澜雎说,你曾经有一段时间不想来这边,后来为什么改了主意?”
“……自然是因为京东城繁华。”
“是这样么?”他勾起唇角笑,语气温柔,“我曾经学了一点看面相。”
“啊?”
“所以我看得出小夜你是很固执的人,基本上是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江夜脸色僵住。
沐流韵凑了过来,“我说的对不对?嗯?”
“……对。”
“你是为了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才来的京东城,对么?”
在他的眼神逼视下,江夜点了点头。
沐流韵失了脸上的笑,突然变得无比认真,“那个人……叫柳兮言?”
江夜咬了咬唇,偏了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街道上人流如潮,格外喧闹。有人不小心踩了旁人的脚,相互争执起来,尔后闹的面红耳赤,被旁人几句劝的分开,各自离去。
“柳兮言”三个字,还盘绕在脑海中,沟沟壑壑,都闪现出相处时每一件事。傍晚时从窗子旁折射过来的阳光,他趴在桌子上恬静的面容,偶尔低下头对着他露出温暖的笑容,都是极为清晰。
江夜想到江父去世时,自己独自守在灵堂,看着面前漆黑的棺木,看着旁边白烛的跳跃,眼泪一点一点的流出眼眶,再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往下滑落,苦的心房都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