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恢复正常了,开始向玄提要求,一会儿要看耍猴了,一会儿又要看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京城来的骆驼了,一会儿又摸小猫摸小狗,然后又缠着玄说要买几本爹地不让看的小说。玄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无限度地满足着小妹儿的要求,因为他知道妹儿一提要求就有门,哄高兴是胜利在望了。为了自己的头发不被拔光,他就算再倾尽家财也要满足妹妹的愿望。
他当好哥哥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一般只在他干了坏事要向妹妹道歉,或者是要拉拢一个爸妈身边的卧底,二人里应外合逃避责任的时候才会尽到一个哥哥的本职。不过他一旦好起来就好的没门。
他会让妹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骑在脖子上,像个宠女儿的傻老爸似得。也会弯腰拉着妹妹的手用力晃悠着,像是要晃悠到天上去似得,两个人异口同声带着口音地唱道:“槐树槐,槐树槐。槐树下面大戏台,人家的闺妮都来廖,俺家的闺妮还木来。说着说着就来廖,七着驴,打着伞,光着屁护挽着卷(二声zuan)儿。”
至于这段小曲到底是什么意思?玄自己不知道,恐怕教他这么唱的人也不知道。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流传着。
然后一天的哄妹妹征程,由一本秦血槽的《蓝楼梦》完美收尾(我这么恶搞是不是有点不好)。
其实玄一大早带着妹妹出门是完全用不着通报的,家仆们只要听不见“鸡飞狗跳、鸡犬升天”的音效了,一般都是玄带着妹妹出门的日子,汇报老爷,老爷不管,只是拨弄着一串佛珠嘟囔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夫人却在一边瞪着眼睛回应着:“等他晚上回来看我不收拾死他。”
于是玄还是免不了被一通数落,但是只要能保住一头幽蓝幽蓝的秀发不被妹妹拔光,那么一切还都是值得的。
长孙家本来也与老王家、老李家、老黄家、老赵家一样,不分男女一律是黑油油的直发。于是玄看着眼前这个凶巴巴数落自己的蓝头发妇女,一瞬间突然有点庆幸还好她是自己的麻麻——要不然大家都长着一样的黑头发,那多没个性多没劲啊!
只是父母长辈都没想到,因为玄贪玩的个性,因为玄浪迹天涯游遍四方还不知道隐去“长孙”的姓氏,以至于京城以外任何有头有脸的人都以为,大名鼎鼎的开国大将长孙家从古至今都是一头蓝发,然而呢?其实和种地的老王老黄一样,即便是开国大将也相貌平凡没那么传奇。
父母长辈更没有想到,很久之后的一天,玄这一头蓝发差点名留青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讲故事要从开端理一遍才行。
——那时候玄已经在家里窝了一个多月了,肉也吃了,身上的肉也长了,和妹妹混熟了,而且朝廷百官都听说玄他爹居然有个儿子,“不好意思啊大人,咱们都忘了,要不然改日去大人家叨扰叨扰?”,于是他们打着探望玄的旗号,把长孙家里里外外的审查了一番,无不对院角的一窝鸡大做文章。
玄他爹这时候也只能尴尬地笑着实话实说:“那是两三年前的时候了,有一卖鸡苗的小贩在小宅门前经过,正巧被本官那不肖女看见,于是偷偷买了一窝养着。它们现在繁衍生息的壮大了,更何况犬子也常常偷拿一只炖汤喝,于是就一直留在家里。”
文武百官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无不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是下官错怪大人了。”假惺惺地拱手。
“诶——xx兄不必多礼。”假惺惺地摆手。
好像不只是朝廷上文武百官没事干跑到长孙家查看,当今圣上也听说了这回事,不知怎么滴反正就是特别感兴趣,特邀长孙宵玄参加最近几天的一场国宴,玄爹一边很套路地说着:“谢主隆恩——”心里一边打着小算盘,擅自推敲圣上如此举动的含义,然后再提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确实是分析出来不少情况,也分别想了相对应的应对之策,出宴的前一天晚上还把玄叫到身边,一条一条给他分析着,告诉他遇到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反应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按照他的个性,听不进去是正常现象,完全遵守父亲说的话才奇怪了呢。
于是他趁着大人们举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时候偷偷溜了,在皇城中转来转去跑着玩。
那时候已经是深秋季节,而且天已经黑透了,出了大殿的门之后外面近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天冷也不见小宫女或者是嫔妃们到处晃悠,于是更加见不到一点灯光。不过倒是地面上泛着些白光,他起初以为是月光,但是抬头看看并没有找到月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