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渟为仙和善,好好先生一个,也喜欢和小孩子玩,凡间生活虽然精彩,但没有同类有时候还是有点寂寞的。他也就从善如流地把任务接下来了。
“这里面可装的是你小叔叔啊。你得小心着点。”
“嗯。”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处龙啊……真是……在小叔叔孵化之前不要破身啊。”
“……”
等等,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到了水晶宫中,崇渟有些感慨地抱着蛋说:“我都孵了你十几年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呢?”他叹了一口气,像抱着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婴儿般抱着这颗蛋轻轻地摇了起来,又一次唱起他编的歌——
“千年等一回,你快出来哎。快快出来呀,小鱼干好多哟。再不出来呐,把你煎蛋吃~”
他这正唱着,怀里的蛋突然传来咔嘣一声响,低下头,他就看见白蛋的一端裂了几条缝,赫然形成一个“井”字!
崇渟兴奋不已,把蛋高高举了起来,大叫道:“再使点劲儿!马上就出来了!好!哦哦!角出来了!头!头!头也出来了!”
蛋终于被戳出了一个大洞,一个看上去两三岁大的头上顶两个龙角的小娃娃探出了头。看这白嫩嫩的小脸蛋,看这红艳艳的小嘴唇,看着可爱可爱的小龙角!崇渟简直要被萌哭了。
“不枉我苦等多年!”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摸摸小奶娃娃。
“不愧是我养的娃!牙口真好啊哈哈哈!”
小叔叔不愧是族内血统最高贵的真龙之一,破蛋而出之后,在崇渟的教导下,仙术一日千里地进步着,崇渟半肚子的货很快就被榨的差不多了。
崇渟觉得小叔叔的生活只有修炼、修炼和修炼也太可怜了,天天下海抓虾戏鱼太一般,龙族的小娃娃十个有九个是这样长大的,无趣,太无趣。看吧,小叔叔养在他身边有个最大的好处——随时可以跟着他去凡间瞎逛。
崇渟清楚地记得他带着小叔叔第一次来到凡间的日子,那一天是人间的小寒,他就给自己化名萧寒。
“那我呢?”小叔叔不满地问。
崇渟:“萧宝宝吧。”
小叔叔:“滚。”
崇渟:“萧美人怎么样?”
小叔叔:“滚。”
崇渟:“萧可爱。”
小叔叔:“滚。”
崇渟:“……要不您自己取吧。”
小叔叔想了想,说:“我不要姓萧。”
崇渟思忖了片刻,灵光一闪,“晏河清如何?晏河清,晏河清,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听上去寓意多好。”
“这个还不错……”
两人待在一起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眨眼过去百余年,他这小叔叔也有一个可以坐在他手臂上的奶娃娃长成了芝兰玉树的美少年,崇渟深感欣慰。
小叔叔还得到了一个比他好听多了的名号——沅清。沅清天君。多好听,比他这崇渟可好听多了。就是他不太明白是什么个意思。
同小时候一般,虽然小叔叔已经长大了,崇渟却还将他当作能掬在掌心的小娃娃,肌肤之亲总也控制不住,他本人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沅清却渐渐生出绮思来……他惊恐于自己的异状,害怕的躲去了天界。崇渟赶到天界,被吃了几记闭门羹,几番下来,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崇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得罪那小祖宗了,略微有点感伤:“……少年真是善变啊。”
没有了小叔叔的日子度日如年,崇渟天天都在江头盼着小叔叔回来,但他没盼来小叔叔,却无意邂逅了一个落水的书生。
那晚月色清霁,书生坐在船头饮酒。一会儿指天,一会儿垂头哭泣,身形摇晃,右手拎着一壶浊酒,时不时地仰头胡乱灌上一通,失意潦倒,“洞房花烛销魂夜,金榜已是题名时。他人得意我悲哀,郁闷成疾心晃晃。末名已是孙山郎,却落孙山在后头……寒窗苦读十数载,风来雨去谁人知?啊啊呜,谁人知!谁人知啊呜呜呜呜……”
崇渟在水中瞧不作声地看着这书生:这些人类为何为了丁点名与利而愁苦成这般?
过了一会儿,书生像是再倒不出半滴酒来,他恼羞成怒,蓦地站起身,狠狠地将酒瓶摔进了河中,却不想用力过猛,纸片似的身体被风一吹,噗通一声,一头栽进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