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定是位有权有势的公子,否则怎连李子均都不曾叫嚣过。
之前我等天权的时候从没见他来过,今早倒是巧了,他也来听戏。
陈伯过去,道:“苏公子来了。”
那人微微颔首,道:“我是来同天心道别的。”
“公子且稍等。待天心得了空闲,我再来请公子。”
等天权下台了,我才转头去看那位公子是何人物,他恰抬眸与我对视。
我招手叫了个伙计过来,问道:“那位公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的?”
“那位公子是临音阁的老顾客了,听了好几年的戏。”
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拿了折扇,走到他边上坐下,道:“二哥来了长安怎也不说一声?”
“我来看看就走。”
“伙计说你来了好几年了。真不仗义,明知天权在这也不透露一声,害我找了那么久。”
二哥道:“我是来听香儿唱戏的,并不为了寻人。”
“你与天心姑娘是何关系?她怎会见你?”
“天心......姑娘?”二哥一笑,道,“呵,你是说天心吧。”
二哥看着台上的戏子,道:“瞧,现在唱戏的叫香儿,是临音阁最好的旦角。”
“我在说天心姑娘呢,你说她做什么?”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你们看的是人,我听的是戏。故而天心不愿见你们,却肯见我。”二哥看向我,似有何意,他道,“这戏得用心听。”
二哥跟我有很大的不同。
我来凡间,成为了凡人命运的一部分,影响他们的命格走向。
二哥来凡间,洞悉世事却从不参与,只当自己是局外人,从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他来了、走了,对这些人的命运毫无影响。
二哥一直教导我:“立于世而独立于世。身在棋局,心在其外,不必事事为之,做只该做的事,足矣。”
当时他跟我说这些,就是怕我上凡间惹祸,把自己陷进去。
不过现在看来,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好用得很,至少对天心姑娘很管用,纵他人如何献殷勤都不得一见,二哥轻而易举就同她成了好友。
我不禁想,那些女神仙莫非都是这么被二哥骗去的。
陈伯走过来,对我道:“公子尚在着装,请苏公子在此等候片刻。”
随后对二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二哥迎进后堂。
我也想知道天心姑娘是何模样。
等二哥出来了,我便上前问道:“二哥,天心姑娘是何模样?”
二哥只答了一字:“俊。”
“禄存星君邀我一同品茶赏画,我就不多留了。”
二哥本不想多说,但看在我是他弟弟的份上,临走前提醒道:“李府李公子这一生都在歧途上,他的心思你却从未察觉。”
“二哥到了凡间也同天权这般交心。”
“李公子像极了天权君,唯独身上多了几分戾气,消泄不去。”
我没觉得天权身上有何戾气,但二哥说的话定是不假。
二哥说得够多了,转身就走了。
“苏公子,请吧。”
我随着陈伯往后走,陈伯问我道:“两位苏公子像是旧识。”
“那是我二哥。”
我们到了天权厢房前,陈伯问道:“苏公子的位置还留么?”
“留着吧。”
我进了屋里,天权今日的服饰要比往常华丽些。
“我二哥方才到你屋里来过了?”
“你是说苏公子?”天权笑了一声,问道,“你还有何兄弟姊妹是我没见过的么?”
我道:“没有了没有了。瞧瞧,这亲家没做成,家里人倒是见了个遍。”
“适才你听了我的戏,觉得如何?”
“你都见过我二哥了,他说的可比我说的要准得多。”
“便是入不得苏公子的眼,方才要在你这寻些许安慰。”
凭我对二哥的了解,便真是不如他的意,他也不会说何重话,除了对我。
不过天权既然这么说了,我只当是逗他开心也好。
我道:“我是外行人,不懂你们这些好与坏,只知道李公子生得好看,穿着戏服也好看。人都如此赏心悦目,这戏能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