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_作者:司颂(21)

2018-10-01 司颂 洪荒

  冯泽不情不愿放下书,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那就去看一眼吧。”

  前厅并没有人,在墨砚去请冯泽的时候以辞就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离开了,冯泽瞧着桌子上那么些个盒子,也不去拆开看,下巴一扬:“墨砚,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破东西。”

  墨砚暗中叫苦,大殿下赏赐的冯泽也敢说是破东西,这是不要命了吗?再说这样的盒子,一看最起码也是装黄金的,自家这位爷自打入了宫之后就开始闹别扭,也不知是谁惹到了,墨砚一边抱怨一边把盒子打开摆在桌上。

  红参,鹿茸,灵芝,鱼胶,都是些固本扶正,滋补益气的药,墨砚拿起那盒鱼胶端详半天,惊叹到:“乖乖,这可是金钱鳘鱼胶,市面上都看不到啊。”

  不是金银珠宝,不是古玩字画,偏偏这些药材送到冯泽心坎里去了,听说万俟弘送东西来时他还嗤笑了一阵,以为不过是那种达官显贵一挥手就随便送一堆的东西。可是这些药材,分明就是万俟弘记着他白日里冰凉的体温,特意送来调节身体的。

  冯泽忍不住就心里一软,他年少时一颗心懵懵懂懂就交付了出去,对方却一丝反应没有,甚至连人都跑了,他有时候也会思量,当年的君圭究竟有没有察觉自己的真心,若是察觉了,那君圭离开是不是就代表他无法回应;若是没察觉,那他这颗心可算是落了地没人接。想来想去也只是纠结,没什么大意义。

  但如今重逢后,那人似乎与从前不同了,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多了,今日还送来这样的东西,冯泽几乎要以为万俟弘是隔着一年多的时光,回应他从前的心意了。

  墨砚那傻东西还心疼的不行,手里护着药材问冯泽:“爷,这些真的要入库落灰吗?”

  他一问,冯泽忽然生出些不好意思来,目光闪烁,含糊其辞的回答:“府上的事都是你管,问我做什么,你爱放哪里就放哪里。”

  墨砚一听,乐了:“那今晚我就给爷煮个鱼胶。”

  冯泽面上严肃,嘴角故意向下压着,可眼角眉梢都能看出一股愉悦,拍了一下墨砚的头:“我刚喝完一碗参汤,你是想补死我吗?”

  他说完收回眼神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停住,没头没脑的嘱咐了墨砚一句:“每样药材都留一个,封好存在库房里。”

  墨砚着急,这么贵的金钱鳘鱼胶,放久了怎么行,可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冯泽就已经走出前厅了,他只来得急看见冯泽一角衣摆闪过。

  之后几天,墨砚明显感觉到冯泽的心情好了许多,夜里不说失不失眠,最起码躺下的早了,早晨去宫里的路上也不再阴沉着脸,有天从宫中出来时手里还抱着个缎面布料包着的手炉,墨砚问他:“爷,这个手炉哪里来的?”

  冯泽嘴角刚刚弯出一个弧度,立马抿了一下嘴:“大殿下赏的。”

  “爷,看来大殿下对您十分赏识啊。”墨砚乐呵呵。

  冯泽瞪他一眼,绷着脸提高一个音量:“胡说什么呢!”

  墨砚不明不白被训了一嘴,直到回府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最后只归终于自己不可妄加揣测大殿下的意思。

  被揣测的大殿下万俟弘上了马车,以辞在一旁看了万俟弘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他平日里装作平常的随从跟着万俟弘,想法和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了很多。

  万俟弘掀起帘子向外看了一圈,坐正:“说吧,什么事。”

  轿子比一般的要大,以辞起身跪在万俟弘面前,说到:“大殿下似乎对这位议官有所不同。”

  万俟弘眼皮一抬,所答非所问:“你和以辰似乎也有所不同了。”

  以辞周身骤然升起一股寒意,压低身子几乎贴到轿子底:“主子赎罪,以辞多嘴了。”

  每每说到重要的事,以辞便不再叫他大殿下,而叫主子。

  万俟弘扭着手上的扳指忽然又朗声笑了,他用脚尖一下一下看起来漫不经心似的点着以辞面前的轿底:“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不好。你们两个打小跟着我,师傅把你们培养成暗卫,从最一开始教你们的便是藏于黑暗,杀人无形,久而久之这性子愈发沉闷,看起来太过阴沉了些,实在让人心堵,这几年我让你暴露出来,倒是像了些正常人。”

  万俟弘话说的软,里面藏的意思却让人不敢细想,若是以前,这必定是在提醒以辞已经失了做暗卫的基础,可现在以辞摸不准他的意思。自打此次他们找回万俟弘后,万俟弘动作语言神态乃至习惯都不曾便,唯有一点——气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