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贵忍不住道:“惠妃娘娘请慎言。”
江月冷笑几声,寒风直直灌入腹中,她觉得今年这雪可真冷啊。她走近两步继续道:“晏适容,你配吗?你怎值得薛措这样痴心相对?”
她自知没资格没立场为薛措鸣不平,可她忍不住。
凭什么,晏适容还能安然无恙,而薛措却要被困顿牢中折磨至死?
薛措一颗心都给了他,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
江月恨恨地看了晏适容一眼,拂袖而去,忽被晏适容给唤住了:“惠妃,我提醒你两件事。”
江月停下脚步。
“第一,于宫里,我唤你一声惠妃,你便应当记住你是谁的妻。”晏适容抬头定定地看着江月。
江月眉头紧拧,忍不住扭头看向晏适容。
只见晏适容面上带笑道:“第二,方才薛措已经答应我嫁给他了。”
江月立刻扬声骂道:“你不知羞耻!”
晏适容笑出了声:“京中各个晓得本王不知羞耻,怎的惠妃才晓得?”
江月气得脸色发青,正待发作之时,又听晏适容道:“我永远不会为我喜欢薛措而对谁低头认罪。”
江月愣住了,看见晏适容一双轮车之上柔软皮毛之下盖得严严实实的腿,腿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镶金边的红布包得整齐,思绪不知翩飞到哪处去了。
晏适容的目光直直地越过江月的脸,他说:“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认。”
喜欢他,连带着岁月都是温柔的。
晏适容微微笑了,“他值得的,不是吗?”
江月此刻却是静下了心来,仰头对着灰暗的天空叹了口气,艳丽的妆容也遮不住此时黯淡的眉眼。
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几寸,轮椅已不再那么好推,承贵双手着力,轱辘压在雪上磨出一阵细密的声响。
雪越下越大,晏适容苍白冰冷的手捂紧了包裹,命承贵将他继续推着。
亭子里,江月看见晏适容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忍不住轻声叹道:“是啊……”
然而风雪太盛,并无人能听到。
也许,她本就不是要说与谁听。
晏适容眺望宫墙以外的顺华街方向,那处大抵已是火光映天。他虽然身量单薄削瘦,又是坐在轮椅上,但背脊依然挺拔而笔直,一点丹红在额间艳艳招摇。
他仍旧微笑着,波澜无惊地进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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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错之有
广阔的大殿一如往常富丽堂皇,晏适容的轮椅在殿前停了停。
手上的东西握得死紧,他眯眼看了看高大而威严的柱子,却并没有着急进去。
承贵便也停了下来,同他一道打量着这辉煌而壮丽的宫殿,不禁打了个冷颤。
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殿外,是晏清——
“进来。”
承贵只好推着他,轮子轻轻轧过白玉铺就的地面,留下两行因雪化开而依附在车轮上的污浊。
晏清却并未计较,今日的他心情很好似的,给晏适容递了杯热茶,对周围道:“退下。”
宫人们鱼贯而出,唯独承贵好似放心不下,一边磨蹭着脚步,一边伸头望着。晏清阴沉的眸光望他一眼,承贵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晏适容掀开盖子,茶香氤氲,稍稍吹了吹,白气散开,露出碧绿的茶色,微微抿了口,热腾的清香便从口齿间淌进了胃里。
他淡淡道:“皇兄的茶果然是极好的。”
晏清眉梢的雪意便像是漾开了,拨了拨自己手中的茶盖,轻抿一口:“去见过他了?”
晏适容长睫轻颤,手一顿,回忆起薛措在无生牢中的那副模样,心也像是被那荆棘尾给抽裂了。
杯盏碰出一声清脆而微小的声音,惹得晏清将眉头皱紧了。
“别作出那副样子,朕不喜欢看。”他眸光深深,语气含着怒:“为了条狗便摆出这副窝囊不堪的样子,要生不死,愧为晏家子孙。”
晏适容怔怔地看着晏清,转动轮子往前了两步,移到了他的面前,仰脸直视着他,认真纠正说:“薛措不是狗。”
晏清冷哼:“你这又是为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