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果然,喻景宁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证实了商悦棠的猜测。
“商前辈,有进取之心是好的。我虽然修为远不及你,但还是得劝你一句,这天下宫,倾颓之势已经无法挽回。你当了这一派掌门,枉费精力不说,还易落得他人……耻笑。在下修为低微,但在白龙陵尚且有点人脉,你若不介意,我可向陵主举荐你,凭商前辈的修为,至少也是长老。”
喻景宁暗自观察商悦棠的表情,对方的眼眸清冷而透彻,像被雪覆盖的含苞欲放的兰花。
商悦棠摇摇头拒绝,道:“我意已决。”
“这……好吧。”喻景宁暗自叹息,先前商前辈隐瞒他的修为,如今又如此执着于天下宫,此种定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缘由。他虽然好奇、叹惋,但寻根究底非君子所为,更唐突了前辈。
商悦棠说:“抱歉,问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真的不知我名号?”
“这……在下见识浅薄,未曾听闻过前辈之名。”
“天下宫最后一任掌门人是多少代?”
“十六任。在一百年前卸任,投奔玄天坞。”
十六任……天下宫过往万年历史,也才十任掌门,如今才过千年,便多了六任出来。
这段日子里,天下宫的处境可见一斑。
商悦棠道:“你刚才没听见,我说我是第十任吗?”
喻景宁有些尴尬:“前辈说笑了。”
商悦棠挑眉:“我何须说笑?”
喻景宁摇头失笑,道:“那九位大能虽力挽狂澜,救济天下苍生,但在深渊劫变后,灵涯大世界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灵气衰竭的道路,九州灵脉涵养至三百年前,才逐渐恢复。而在此期间,千年前的记载传承,几乎全部断绝了。”
听到此言,商悦棠瞳孔猛然缩小,佩剑“越水”随之鸣动。
他不由得皱眉,怪不得天下山的灵脉如此衰微,他刚才呼唤山灵也没有反应。深渊劫变,竟然让整个灵涯大世界衰败至此!
他问:“也就是说……天下宫——不,是千年前的所有情况,都无人知晓了吗?”
喻景宁道:“大抵如此,除却开天辟地、分化混沌清浊的几位道祖外,其余诸位大能的事迹,几乎都隐没了。”
商悦棠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吧。”
至少,傅老祖的名号他们还没有忘记。
喻景宁见他神情恍惚,劝道:“商前辈也不必如此失落,我见前辈气势磅礴、威压逼人,无需借助天下宫的名声,也必能在‘灵涯谱’上名垂青史。”
商悦棠斜乜了他一眼:“道友,你还是不信我是‘第十任’啊。”
喻景宁面露难色:“恕在下冒犯,随着灵脉复苏,借着传承断层而招摇撞骗者不在少数,前辈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了。”
商悦棠点头:“行吧。”
喻景宁面色稍舒,便听得商悦棠道:“待你见过我的剑后,是真是假,自有定夺!”
喻景宁大惊,他不过是劝说了几句,怎么就惹得前辈发怒了?
“在下不欲与前辈动手,刚才所言发自肺腑,全为前辈着想?!”
商悦棠懒洋洋瞥了他一眼:“我没说要砍你啊?”
正纠结于美人前辈口中两个世俗无比的“砍你”二字,商悦棠的声音又传入耳帘:“宵小鼠辈,劝你还是给我滚出来。”
滚、滚出来……喻景宁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翻江倒海,原以为美人温文尔雅,却不料竟然如此——不拘小节。
美人前辈乃性情中人,相比之下,他倒是太拘泥于礼数了,修为可能也是因此,才迟迟没有长进的吧!
喻景宁顿时感到胸中一口气流暖暖涌出,在瓶颈期的修为隐约有突破之相!
还来不及欢喜,一个熟悉的人影便走了出来。
“赵水冬?!”喻景宁先是惊讶,随后又转变为了警戒,“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来人幽幽道:“喻师弟,你这话可真是让我寒心。师兄来看你,就非要扯上利益吗?”
“其他的人可能不用,但你绝对需要!”
赵水冬哈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