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花瓶向前移动些许,腾出空间,把手中的生肖公仔放到桌上。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羽毛——七寸长,明亮的橙红色,只在尾端勾一圈金边。
男人用羽毛代替食指,比了个噤声手势,然后轻轻松开羽毛。
羽毛在空中打了个圈,稳稳地落在公仔身上,先是发出一层淡淡的红光,然后连同公仔一起隐去了身形。
这时,男人衣袋中的手机响了。
护士长抬起头,“谁啊?怎么不调静音?”
几名护士纷纷检查自己的手机,却没人看到有陌生人从她们身边经过,也没注意到房门开了几秒,又再次关闭。
迟鸣给沈丹青发信息:我崽怎么样了?医生给它检查了吗?
沈丹青:轻微消化不良,医生让留下调养一晚,明天送回。
迟鸣:那行,我也跟你汇报一下,公司今天的情况……非常神奇。
沈丹青:?
迟鸣的词汇储备本来就不怎么丰富,对那种情况,也确实找不出更好的词。
这一天仿佛是场剪辑错位的电影,前半部伦理剧,后半部荒诞剧。
早上,迟鸣刚到公司就听说曾小唯已经跟傅满谈了一轮,现在正躲在十四练习室里。
十四练习室是用会议室改的,空间小,设备旧,老师带团训很少用到这间,练习生们却很喜欢躲在这里偷偷努力。
可能小房间更容易让人觉得安全。
迟鸣在走廊上就听到练习室里的音乐——公司为女团出道准备的主打歌《泡泡阳光》,一首特别活泼轻快的曲子。
颇有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练习室门有点老旧,还用记号笔写满了努力奋斗的标语。
房门上方挂了个手工做的免打扰牌,上面写着“未来巨星练习ING”。
迟鸣跟那些女团练习生交集很少,但知道她们一直非常努力。
所以他非常反感某些经纪人不但不珍惜这些努力,还总要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式,毁掉一颗颗珍贵的初心。
迟鸣不太会跟年轻女孩儿沟通,虽然打了一路腹稿,还是很紧张地在门前多站了两三分钟。
敲门时,他听到助理姿凌在里面回道:“抱歉我们有点事情,等会儿再来行吗?”
“曾小唯在吗?我是迟鸣。”
片刻后,两个女孩儿一起过来开门,曾小唯今天戴了眼镜,而且低着头,碎发遮着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她朝迟鸣鞠了个躬,“师兄。”然后对助理说:“姿凌姐谢谢你,我能不能跟师兄单独谈谈?”
助理一脸不放心,抬头反复打量着迟鸣。
迟鸣有种错觉,对方似乎像防狼似的防着自己,再看旁边的曾小唯,虽然努力放松,但整个人也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紧张。
对了,这两位女孩儿都是新人。
迟鸣:“你叫姿凌对吗?进公司有多久了?”
助理愣了下,忙补上漏掉的寒暄,“迟哥您好,对我叫王姿凌,叫我姿凌就行,来公司时间很短,三个月零一周,刚过试用期。”
“好的姿凌,就一句话——”迟鸣墨锋似的眉毛轻轻一挑,“你迟哥我,只喜欢男人。”
助理显然没想到这个不熟悉的艺人会突然出柜,愣得比之前还要明显,然后慌乱地补救道:“哦,好!这很正常!”
迟鸣笑了笑,“请帮我保密。”虽然这事在公司根本不是秘密。
助理:“哦,好,一定!”
“那我能跟曾师妹单独谈一下吗?”
“好,没问题,你们慢慢聊,我先去,那个,我去给你们买点饮料!”
迟鸣发现这小助理非常聪明,即使他挑明了取向让她放心,她还是用饮料给自己留了个余地,待会儿八成会在门口守着,如果自己真的是狼,她可以随时进来救场。
曾小唯:“师兄……我们,进屋说吧。”
迟鸣应了声,走进练习室,在一排座椅上找了张离门较远的坐下,把离门较近的位置留给曾小唯。
他有意识地减少主动权,以避免这姑娘更加紧张。
曾小唯关好房门,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而且一路低着头,走得越近速度越慢。
剩最后一米时,她忽然停住不动,眼泪“嗒”地落在地上。
迟鸣事先准备好的词已经到了嘴边,但看到有女孩儿在自己面前掉泪,还是瞬间忘了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安慰:“曾小唯,你先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