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还不能明目张胆,但早晚有一日,他要在世家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九年义务教育来。
发着这种狠心,谢景安从河岸边下来,就直奔新军营,一路上将马鞭挥舞的极快,好在这会儿不是什么寒冬腊月,也不用担心滑倒,顶多是马蹄驰过泥水飞溅起来,不留神就将后头人的衣裳溅出几个泥点。
不过饶是如此,一路上护卫着他的宿卫也有些心惊胆战,就连林言都几乎忍不住要出声劝他一劝,不过想到他这几日因为圣旨的事心情极不好,才将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留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危险的兆头,就飞身来救他。
好在这一路上并没发生让人担心的危险,一行人平平安安的到了新军营。
这会儿军营刚建成,还有些杂物没有收拾干净,显得有些乱糟糟的,但宽阔的演武场,还有一排排整齐利落的水泥房子,看的谢景安就有种亲切感。
其他人时常陪谢景安巡视这样的工地,倒也是见惯了,并不如何惊奇,只是难免会与他们司空见惯了的建筑比较。
姜铮跟着看了一路,忍不住感叹道:“殿下让人烧制的这水泥,当真是建房屋的利器,若是平日里想建这么大的军营,没有小半年的功夫根本看不到雏形,可如今不过才两个来月的功夫,却都已经建好了,既省时又省力,花费的还都是土砖碎石这样不值钱的东西。”
姜铮啧啧出声,谢景安听着也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毕竟这都是人民群众的智慧,不过优点归优点,却还不是完美无缺,谢景安笑着摇摇头道:“哪里就像你说的这么稀奇了,虽说建房屋花费的时间短,却到底简陋了些,不比正经用好木料建出来的屋子雅致,再者这么个天气,也不好晒干,总得叫人把炕烧足了,才能勉强住人。”
这倒也是,不过能这么短短时间就将军营修建起来,还用着这么方便,也着实让人叹为观止了。
跟着的几人半是发自肺腑半是奉承的夸赞可几句,才有一个跟着的工匠上前小心的道:“殿下放心,这些水泥屋子都按着殿下说的修了炕,还差人十二个时辰看着烧着,决计不会让那些小将军伤了身子骨。”
话是这么说,谢景安还是每间屋子每间屋子转了一遍,见的的确确每间屋子的炕都烧的暖烘烘的,仓房里还堆着几乎到顶的蜂窝煤,才略有些放心的点点头,吩咐了一声,“明日就让那些孩子搬过来。”
要搬新军营的事情,不过小半个下午就传遍了整座旧军营,就连成日里陷在水深火热训练中的孤儿们都知晓了。
彼时他们刚训练完一轮,正在演武场旁一边看着训练不佳受罚的人跑圈,一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话。
孩子们大多是十一二岁年纪,穿着塞了厚厚白叠子的窄袖短打,因这些日子吃的好睡得好,脸上均是圆润了几分,眼睛里也有了光,一笑起来,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
二虎是这些孤儿里最先入军营的,又因在工坊里做了段日子的工,比寻常孩子也沉稳几分,虽个子不高,却在一帮孤儿里极有威信,他身边围着的孩子也是最多的。
“二虎哥,”一个做男孩子打扮的圆脸小姑娘蹲在他身边仰脸看着他,一脸希冀的说:“我听军营里得人都在传,说咱们明日就要搬新军营了,是真的吗?”
二虎还没有吭声,一个瘦的跟豆芽菜的小男孩就叫道:“当然是真的了,殿下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他当初答应二虎哥让咱们进工坊,咱们不就进去了么,虽说没做多少日子,可咱们现下不比那时候好多了,既有人教咱们识字,还有人教咱们武艺,每日也吃得饱穿的暖,我爹娘在世时都没这么好过。”
围在孩子的一听这话,沉默了片刻,也都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说的是啊,打从来了这军营,他们就跟做梦一般,有遮风挡雨的房子,他们不必再睡在破庙担惊受怕,有温暖的被窝厚实的被子,夜夜都能睡到大天亮,每天也不用再发愁去哪里讨吃的,自然有人为他们准备好,他们还有专门的先生教他们识字习武,一切一切美好的就像梦一般,就连二虎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时都有些害怕,生怕现下的日子真的只是他们的一场梦,一觉醒来,他们还是在哪个破庙里。
众人议论的越热闹,声音就忍不住越来越大,吸引过来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吵的二虎头都大了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忽的说出一句,“殿下给咱们饭吃,给咱们衣服穿,还给咱们屋子住,又不是白给的,他不也是要咱们给他卖命,才对咱们这么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