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景安明亮仿若在发光的眼神,林言有些失笑的摇摇头,道:“用俘虏干活朝中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非议,只是莫州兵将少,又长年不经历战事,战力不高,你将这么多俘虏聚集在一起,只怕不是件好事,反倒会出什么乱子。”
这倒也是,谢景安有些泄气,林言看他眼神都暗淡了,明显一副失望的表情,忍不住安慰道:“虽说用俘虏做事风险极大,但也并非没有解决之道,毕竟颌曷这些年,可从咱们大周朝掳去了不少百姓,用颌曷的俘虏一命换一命,既能解决封地人口过少的难题,也足以堵朝中众臣的口,还能让你声名远播。”
是啊,经林言这么一说,谢景安又精神起来,这个主意甚妙,岂止是一举两得,不过还有个隐患,放那些俘虏回去,到底是纵虎归山,他可不做这种注定吃亏的买卖,谢景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对此林言淡淡一笑,道:“那有什么,将人放回之前,砍掉他们两只手的大拇指就是,握不了刀拿不了剑,也就与废人无疑了。”
连最后一个隐忧都解决了,谢景安彻底心情一松,恰巧崔同带着膳房的人来呈膳,两人便一起坐到桌边开始用膳。
两人起初还神色轻松的闲谈,可说着说着,谢景安无意中提起押送往边关的队伍不知到了没有,林言就神色蓦地一凝,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的道:“有件事,我一直有些隐忧,只是见边关一直没传什么文书来,便一直没有跟你提起,只是如今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林言向来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再者牵扯到边关之事,谢景安不可能不重视,不禁也神情一肃,下意识坐直了些,手中银筷也放了下去,说:“你我之间,还需要什么吞吞吐吐,你直说就是。”
林言这才说了出来,“我是想着,今年冬天比往年来的格外早,持续的时间也比往年要长,眼见都三月了,积雪却还没化尽,看模样还得持续十天半个月,那颌曷那边是不是也是如此?”
林言越说神色越凝重,眼睛里也满是担忧,道:“颌曷一族皆不事生产,凭的就是牛羊来活命,若是这次雪灾当真波及了颌曷,只怕边关今年迎来的不是小股敌人掠边,而是倾巢而出了。”
谢景安这些日子完全忙着赚钱摆脱贫穷,哪怕想着边关也只是想着量力而行的提供些粮草军械,再者他对打仗的事一窍不通,又想着边关从前要什么没什么也坚守了十几年,如今他提供了这么多东西,定然可以万无一失,说不定还能大获全胜全然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个隐患,不禁一愣,随着林言越往下说,只觉后背都要叫冷汗濡湿了。
谢景安又急又气,却还是耐住性子,问道:“你怎么现在才说,若是早些时候告诉我,我也好准备的再充分些。”
这话里有些埋怨,林言听的心里一慌,下意识伸出手按在谢景安手上,解释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未必就会成真,再者若当真边关有异,宋将军早就传信来了,既然他不曾传信给你,就说明边关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话是这么说,”谢景安长叹一声,“怕就怕他觉着我才到封地没多久,即便告诉我了也不顶事,便瞒着我不曾说,只向朝里求援。”
谢景安猜的没错,宋良在知晓颌曷同样遭遇雪灾,预计会在入春后大举来袭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的确是向朝里以及檀州冀州的守将求援,至于谢景安,他只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不曾传去消息。
对此副将很是不解,又一次在陪着他巡视城墙时,忍不住问道:“顺王殿下那里,将军为何不求援?从前也就罢了,咱们封地上无人做主,要什么没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可如今既然有顺王殿下坐镇莫州,关于边关大事,岂能不禀报顺王?若是当真颌曷大举来袭,咱们没能挡住,让蛮子闯进关里去,咱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若是因此顺王殿下再有个什么闪失,只怕九族都要死绝了。”
“我又何尝不知?”宋良叹息一声道:“只是求援又有什么用?咱们这地界儿,真是穷的要什么没什么,就连地里的吃食也比别的地方产出的要少,再者顺王才之藩,这半年的功夫还不够他理清封地情形,敲打那些世家官员的,即便他有些银钱,又能有多少?能养活他那几百宿卫扈从就不错了,不过你说的也对,他身为封地藩王,边关之事无论他是否能伸手,都要禀告他一声,也好让他提前做个打算,真要守不住城,也总有个时间让他提前赶回长安去,至于咱们这些性命,既然城都破了,又焉有命在,还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好生想想该如何守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