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亮了他才坐起来,又是喝了一天的药,他摸索着在屋子里待了一天,眼睛没好,他并不怎么想出去。
苏焕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到的,那时候江落青的情况勉强好一些了,从只能看到打团打团的色块变成了能看出一个形状,但要再看细节,就不行了。
比如两个小瓶子摆在一块儿他能分清楚哪个大哪个小,但让他看上面有什么图案,这就是纯粹为难人了。
苏焕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江落青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鸩书。
江落青那时候在吃饭,吃的很小心,也不是怕吃到别的地方,就是在夹菜的时候尽量仔细,不让自己吃的太狼狈。
也有士兵提出喂他,但被他拒绝了,他只是看不清楚了,又不是眼睛没了,用不着别人喂。
鸩书到的时候,江落青正在夹菜,明明很好夹的菜,两次都没夹起来,江落青心平气和的给自己用勺子挖了口饭吃。
鸩书看的心里毫无预兆的一酸,来之前苏焕就跟他说明情况了,即使心里做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疼。
这人离了他之后,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了。
当年那个别扭温暖的小孩去哪了?这才只短短两三年而已……
“落青……”鸩书忍不住在苏焕开口前先说了话。
江落青吃饭的手蓦然顿住,他茫然的侧头看过去,鼻尖嗅到一种十分熟悉的药香味,这是他的药包,或者说,这是鸩书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情令人智障
情令人智障
“鸩……书?”江落青眼睛微微睁大,想看清眼前这个模糊的轮廓。
鸩书“嗯”了一声,他上前一步道:“我给你把脉吧,眼睛的事情不能拖,要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江落青不知该做何反应,他小心翼翼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又怕别人发现一样赶紧收起来。
鸩书看的心里发酸,摸了脉,又看了眼睛和药方,他道:“这方子开的很好,药继续煮着。这几天我帮你针灸,尽量,不,一定把你治好。”
鸩书忍不住摸上那一直努力看着他的眼睛,他低声道:“我一定把你医好,别怕。”
江落青愣愣的道:“好。”
苏焕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是齐齐翻江倒海的奇怪。
这大夫一来,江落青身上的冷漠像是遇见光明的黑暗顷刻间褪去,只余留一声苍白的乖巧。
真奇怪,也只有这时候才有人意识到,这个人看起来竟然不过才是个青年而已。
褪下这些冷漠的时候,余下的伤口和茫然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
鸩书眼眶泛红,他低声道:“我,我一直以为,呼,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已经去世了。”
他那段时间真的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即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他也不想想通,不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行走世间,一切都好像失去了颜色。
之后……之后……
鸩书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迅速收回手,江落青不解的看过去,即使他只能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轮廓,他依旧锲而不舍的看着。
鸩书勉强笑了一下,他推了推江落青的肩膀,“我先给你下针吧。”
江落青放下还没吃饭的饭菜,说了声“好”,随即想起什么,转头就要对身边的士兵吩咐,不过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坐在床边,等鸩书给他下针。
还是等鸩书休息的时候他再下令好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他不自觉的用手抠着手下的布料,他并不想让鸩书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杀了多少人,手上染了多少鲜血。
大夫……都不喜欢这类人吧,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好了,反正,反正也不是很重要。
他从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可鸩书是。
拔完针江落青就催促鸩书去休息了,一路赶过来肯定累坏了,得早点休息。
之后的一个月里江落青和鸩书一直待在一块儿,这里的江湖人士因为有斐济的配合所以轻松了许多,没用多久就镇压下来。
而灭族案也在不紧不慢的进行,江落青并不催促,反而给了他们一个比较长的时间,告诉他们务必严查,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同样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