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一个南方四线小城市的普通家庭里,父母都是老实的普通上班族,谈不上富裕,但辛苦了大半辈子,手里有点存款,生活也算安稳。段末也大学毕业了,回到这个城市里找了个离家近的工作,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反正作为一个当代年轻人,段末觉得自己已经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有时候也会安慰自己,过着平静的生活,在休息的日子里,瘫痪在床,岁月静好,也挺不错的。但有时又会做做白日梦,祈祷着天降神明,从此开启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虽然大多数时候,从天而降的都不是神明。
段末的人生就是如此的丧,丧着丧着,时间也就过去了。
段末的母亲谭玉霞这边是几姐弟,关系非常好,段末的舅舅姨妈们都是做生意的,很富裕,也很闲,每次见着段末,免不了一顿谆谆教诲,工作、生活都会被拿来比较一番,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偏偏这种见面是免不了的。
适逢国庆假期,几家人又约在段末舅舅郊区的厂里聚聚。说是厂,其实是一个庄园,里面有办公室,有工人操作间,也有客房、鱼塘、菜地,还有自养的鸡鸭和猪,以前修缮的时候还专门买了设备可以唱K,郊区空气好,庄园里菜、肉、果子也新鲜,还能钓鱼,是自成一派的小天地,大家没事的时候就爱来这边聚一聚,自己摘菜钓鱼做饭,非常悠闲。
段末的父亲段鸿驾驶着汽车到达了庄子的大门口,段末自觉地下车推开铁质大门——国庆假期看守大门的人回家了,推拉门这种事得自己动手。
看着车子慢悠悠地驶进庄子,庄子后院看到他们到达的段末舅妈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段末,人来齐啦,把大门锁了吧!”
“哎!”段末慢悠悠地拉上大门,在一旁的门卫室拿了钥匙锁上大门的锁,抬头看了会儿万里无云的蓝天,叹了口气。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啊。
走到后院,亲戚们都在鱼塘旁的长廊里闲聊,木桌上堆满了各家买来的水果、小孩爱喝的牛奶饮料。段末大哥二哥的儿子女儿在廊间嬉笑打闹着。
段末的妈谭玉霞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段末的舅舅,大哥二哥分别是大姨二姨的儿子,大姐是三姨的女儿,一个妹妹和一个五岁的弟弟是舅舅的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算是一个和谐的大家族。
反正在对待段末的问题上特别和谐。
饭桌通常是和平时代里人类最大的战场。段末一顿饭吃得很是不爽,他觉得自己就是一集火点,三姑六婆们的枪炮总能对准他。总觉得这发烧烧得更严重了,听得脑袋都在发涨。
酒足饭饱后,打牌的打牌,钓鱼的钓鱼,段末瘫在躺椅上,看着不远处的谭玉霞带着他弟弟和侄儿侄女三小孩摘鲜柠檬泡水,阳光灿烂,姐姐家的柴犬打着盹儿,花开得正好,长廊上挂着的铜制风铃轻轻摇晃,每一处都是一个祥和的景致。
15点35分
躺椅上正刷着微博的段末手机突然黑屏。
“卧槽!别吓我!”点了几次home键都没有反应,手忙脚乱地又按住开机键,看着屏幕慢慢亮起,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手机他刚买不久,现在就坏他可得撞墙了。
开机后重进了微博,网速却奇慢无比,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刷新,首页上都是一片沸腾讨论,‘海边发现巨大新型生物’、‘大气层疑似被破坏’、‘不明电磁场’、‘隔壁好像有人得了狂犬病’什么的,好不热闹。
段末当成段子看了也就笑笑,环视了一圈自己周围,嗯,就让他这样安静到老吧。
手背放上额头试了试温度,好像更烫了些,段末想找支温度计量量体温,却又不想起身。
放下手机眯着眼,听着鸟叫,意识渐渐混沌。
“啊——” 一个尖叫声划破宁静的空气。
段末猛然惊醒,眼前却几乎没什么光亮了。
周围的人在匆忙地收拾着东西,舅舅和两个哥哥拧着几个桶从鱼塘边走了过来,桶里似乎还有几只肥美的鱼在游动。
以为自己睡到晚上的段末按开手机,锁屏上清晰地看到才16点15分,刚刚还晴空万里的,现在却暗成这样。
揉了揉太阳穴,段末感觉烧得越来越严重了。
“儿子,别在外面,快进来,待会儿肯定要下大雨了。”谭玉霞提着两袋苹果边说边往大厅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