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个了?”
“第五个。”
“承华阁里那几个新来的弟子真胆子可真大,连束音阁都敢擅自闯入。”
“他们哪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嘘——小声点!”
苍穹中云雾飘散,一缕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四周亮了些许,顺道也看清了地上那庞然大物。
段寒生浑身冰冷起来。
竟是一具尸体,脸色青紫肿胀,嘴角流有白色唾沫,胸口开了大洞,正汩汩流血。
尸体身体僵直,怕是刚死不久。
这脸他也认得,正是薛平。
薛平不过离开一个时辰的时间,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
那运尸的二人穿着墨色长袍,怕也是虞清门的人,但功夫不高,压根没注意到段寒生,他们又嘀咕几句,搬着尸体,匆匆离开了。
段寒生等脚步声消失,才从拐角处走出,远处便是束音阁门口。
远眺而去,束音阁门内一片漆黑,像巨大的黑洞扭曲着狞笑。
若是瞧着时间长了,异常骇人。
巨大的黑洞随着月亮重新躲入云端,闪现出一道道细微的银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段寒生像是被蛊惑了般往前走,在即将跨过束音阁门槛时,哭声戛然而止。
他心里一紧,混沌的脑子猛然清醒,脚步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恰巧撞在一堵墙壁上。
墙壁有些软,还有些温度。
背后的冷汗蓦然湿透了大片衣襟。
身后站着的哪里是堵墙?
分明就是个人!
段寒生暗练散阴功数十年,自认武功还算可以。
此时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人的气息,如此无声无息,怕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这人是何时来到身后的,又站了多久?
不等他想完,那人擒住他的胳膊,转了个身,又往里一带,把他按回了墙角。
段寒生刚一抬头便愣住了。
来人身着红衣,眉眼精致,神色淡淡,粗略打量他一番,清冽的声音如泉水般。
他冷声道:“本座为何没见过你?你是承华阁内新收的弟子?”
段寒生心脏猛跳,有一刹那的失声,随即反应过来,微咳:“……是。”
“什么名字?”
段寒生咳嗽一声,道:“在下段英俊。”
“段英俊?”
那人眯起了似若桃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好大的胆子。”
第八章
段寒生本是心中焦虑,想探个底,谁知一探竟把正主给探出来了。
他愣怔片刻,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钟清墨等着他回话,谁想到这小子竟痴傻地看着他的脸,叫他寒毛直竖。
“你……”
段寒生的话未出口,钟清墨已皱眉问道:“你这般看着我做甚?”
自然是故人相见,心潮澎湃,怅然若失。
他长高很多,身材颀长,神态气质变了不少。
段寒生又是看了几下,才移开眼,瞥向别处。
曾经钟清墨长相清秀,言行举止正义凌然,脸皮又薄,说两句话便会涨得通红,与天岐宫这等邪教气质不符,现今他入了正派,当上掌门,倒一身红衣,带着丝妖冶,浑身透着一股子阴气与漠然。
段寒生感叹的时间,钟清墨已出手扣上了他脸颊,硬生生将他的头别了过去。
怕动作太大,脸上的假面皮被撕扯下来,段寒生做贼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一捂脸动作在钟清墨看来一副小女人姿态,显得极为阴柔,又委屈至极,顿时对他的印象差了几分,动作语气更是说不上好。
“门中规定戌时后不得外出,你当耳旁风了吗?!”
段寒生想不到他会这样激动,擅闯束音阁的确触犯了禁忌,于是谨慎酝酿了一会,开口时语气可怜:“我从小父母双亡,家世凄惨,从小的梦想便是进这虞清门……”
“那又如何?”
钟清墨皱眉,这大胆弟子若不是今日遇见了他,怕是已经折在这了,明明颁发了禁令,可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送上门来。
段寒生本就怕疼。又被捉得紧,便一根一根试图掰开紧紧扣在手腕上的手指。
“所以掌门大人,可否请您网开一面,免除罚赶我下山这一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