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又叹气,张凉善妒记仇,要不是秦老爷子生前待他有恩,他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怎会冒着危险出来搭救?
段寒生前脚踏入天岐宫半步,后脚就被苍老的声音喊住。
“寒生,你又去哪里偷懒了?!”
段寒生动作一顿,不紧不慢转身,对眼前白胡子老者拱了拱手,嬉笑道:“师傅,徒儿觉得闷了,便出去透透气。”
老者嗤笑:“透气需要一个时辰?”
段寒生老神在在:“只有养足精神,练功时才不易开小差。”
“一派胡言。”
老者不愿再追究下去,转而问道:“为师下山有一阵子了,几月不见,你散阴功练至几重了?”
段寒生回:“刚刚四重。”
“苦练三月,一重未增?”
老者露出复杂的神色。
段寒生从小聪慧,天资卓越,散阴功虽为出类拔萃的功法,但前面四重简单易学,从第五重起,渐渐渗入丹田,想要递进,也越发困难,第七层开始,极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跌入万丈深渊,无法回头了。
当年原天岐宫宫主,段寒生的父亲,段凛,便是习得这功法变成疯子归西的。
现宫主张无痕得此功法便让手下练习,天岐宫几位得力手下,几年时光皆在第五层止步不前,更甚者活不过第六层就已魔怔。
张无痕命段寒生习此功法,显然并无善意,一来是想让他当只小白鼠,二来要是将来真走火入魔而死,也算为自己的宝贝儿子铲除了异己,一举两得。
但以段寒生的天赋,两年只习了四重,三月内又一重未增,他根本不信。
他受宫主张无痕之托,时时刻刻监控段寒生,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看不透这孩子了,究竟是不是隐藏实力,一试便知。
思及此,老者一凝,出手如电,直击他胸口。
段寒生后退一步,侧身躲过,手持玉扇抵挡一二。
双方你来我往缠斗一番。
段寒生怕疼,将肩膀送上去时,做了不少心理准备。
老者打在他的肩膀上,段寒生感到一股阵痛席卷全身,嘴角流下蜿蜿蜒蜒的一条血痕。
这一掌才用了五层功力,要是全力以赴,怕这小子得一命呜呼了。
老者尴尬地收回手,咳嗽一声:“为师方才试探了你的功夫,果然一事无成,五层功力都抵挡不住,当真丢脸,今后下山,别报我天岐宫的名头!”
段寒生抹了把嘴角殷血,忍着疼痛,假笑附和道:“师傅说的有理。”
老者没被落面子,也知这小子至少对他表面敬畏,心中自得,摆了摆手:“回去疗伤吧。”
段寒生转身,似笑非笑的表情蓦地消失了。
这老家伙——
老者突然想起什么,在他后头扬声道:“疗完伤,速速去主宫拜见宫主大人。”
张无痕每隔一个月都会传他前去主宫,明面关心照顾,实际生怕他有异心,对自己不利,行动去处粗细皆一一盘问过去,前前后后大约几个时辰,着实难受。
段寒生一日之内要应付两只老狐狸,心情自然不会好,他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深吸一口气,朝主宫走去。
天岐山中大约有三十多余大大小小的宫殿,主宫处于中央,也是最豪华的位置。
宫主张无痕坐于高位,左拥右抱,见段寒生过来,眼神才清明些许。
这些年天岐宫淡出武林,不像曾经那么臭名昭著,正派日日聚集侠士前来攻打,张无痕没了外患,专心整治内忧,一身武功退步得厉害。
内忧便是段寒生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前宫主死时张无痕作为天岐宫右护法,以段寒生太小为由,当了一段时间的代理宫主。
这位子本该在段寒生十八岁生辰归还,可惜秦老爷子一死,宫中无人敢提起此事。
至于秦老爷子怎么死的,更是无人得知。
“寒生啊。”
张无痕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曾经被众人拥护看好的前宫主之子,如今成了一事无成的草包,只能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度日,而自己孩儿,锦衣玉食,将来登上宫主之位,统领宫中几千人,要说心中无半分优越,那是假的。
“宫主大人。”
段寒生对张无痕的心思了如指掌,挺直腰板让他瞅着,时不时露出一抹落寞沮丧愤恨之情,随后恰当好处地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