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残害他人的凶手,必然不能逍遥法外。
我瞧着他一脸愤慨地模样,淡淡道:“但是有些事情,要请刘老爷先与我说清楚。这样我才好找。你若是瞒着,找错了人,到时候受苦的怕仍是老爷你了。”
刘仁情忙不迭道:“好,你尽管问。”
“比如,当年刘老爷剿灭山贼时,是不是还见过一户人家,姓纪。”
他面带疑惑,想了想,忽然脸色大变。知道这事的人,大多已经死光。除了他的手下,火中并无活口逃出。文景昌是如何晓得的。
我瞧他面色,便知纪凤来所说八九不离十。心中只道,虽有妖魔为人不齿,人心要歹毒起来,却也更胜魔心千万倍。
刘仁情仍想故作不知:“剿匪情况紧急,我实在记不得你说过的人。”
我叹道:“你也不必记得。他们早已同山贼一道,死在火海之中。”
刘仁情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听道:“只是要人不知,除非莫为。有些事情,即便烧了个一干二净,太平了十年八年,也总归有个结果。”
我瞧着这位被浇了个湿透的老爷,听闻我的话后惊疑不定的神色,暗暗叹了口气。恐怕明天过后,他凉透的也不仅仅是衣服,还得是心。
他仍旧在那硬撑:“文少爷莫要转移话题。凶手一事尚未定论,却又在此说些可有可无的东西。难道文少爷是心有所知,在包庇犯人?”
我嗯了一声,这泼脏水的本领,只见长进,不见退步。
刘仁情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我竟然还点头了。他惊地一回首,半晌才道:“徇私枉法,谁给你的胆子!”
我没有说话。
因为有人替我说了。
这天下间,自然有他愿意给胆子便有胆子的人。
“朕给的。”
门被推了开来,我恭恭敬敬叫了声:“圣上。”便也没跪。
即便他是皇帝,却仍当不得我跪。
刘仁情呆立在当下,揉着眼睛,不敢相信。
一身富贵的朱明轩负手笑了笑,自带寒气:“刘大人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与你详谈此次宋城人命之事,包括,八年前的事。”
那颗早早便躁动不安的帝星,还是来了。
庭院中官兵不多,只有少数。我却知道,这东南西北角落里,不知道躲了多少个高手,若小皇帝有任何不妥,就能跳出来把你剁个十块八块。
院中还有人。
是文武昀。
他正偏着头,在研究外面那棵焦黑的树。
见我出来,指着这树,好奇地问我:“这是怎么弄的?”
我讪讪一笑,没敢说是躺在床上那位一个不高兴炸的。搁过往我也没想着他这看着好端端的脾气一上来就爱炸啊。
我瞧了瞧紧闭的房门,道:“他方才进来了。”
文武昀嗯了一声。他当然看见了。
我又道:“他怎么会过来的?”
“……”文武昀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模梭两可道,“原本就在这附近。故而来得很快。”这话没头没尾,我琢磨了会儿,瞥见文武昀不大自然的神色,忽然间心中便有了猜测。
说来。京中有个谣言。说本朝皇帝在庙中听经时,偶遇佳人,共处了一夜,第二日人却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朱明轩一时倾心不能忘怀,便四处寻找。这本是一段风流佳话,太熟悉不过,也太正常不过。如果这传闻中的佳人,不是那么……咳,英武不凡一脸严肃的话。
我咳了一声,偷眼瞧当事人。
“暧,这种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文武昀一脸黑线:“你怎么晓得的。”
呃……
自然有弟弟获取消息的渠道嘛。“别扯开话题。快说。人都过来了。”
文武昀沉默了一下,才将事情原本讲出来。
原来他在京中时,忽觉诸事不顺,货源断了,所经生意又几番波折,心中烦闷得很。便在这时听说京中西霞山妙灵寺里的香火旺盛,几个小哥便劝他去走上一走。说不得能消消霉头。
他们是这样说的。
文武昀便去了。
可他去归去,却也不耐烦做些有的没的,命家仆随寺内师父去登记善款,自己去后头溜达。西霞山草木郁葱,不乏飞禽。山中有清泉汩汩。他一时心旷神怡,便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