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经时_作者:一碗月光(170)

2018-09-07 一碗月光

  此时的路远正站在罗酆山的山巅之上,主宰整个冥界的酆都大帝就站在他身后。

  出乎路远的意料,酆都大帝竟是个十分斯文的男子,看上去介于人类的青年与中年之间,举手投足都是沉稳的风度与书生气。

  而确实如他所料,酆都大帝对这事毫无办法。

  不是说他法力不够,而是因为没有凭借。酆都大帝镇住整个冥界,靠的不仅仅是自身如海般的强大灵力,还有秦广王殿中那辨人善恶的孽镜台。

  如今孽镜台毁,是从有酆都起就没有过的事情。

  地狱中的恶鬼叛乱他当然能镇,只不过只要没有孽镜台,就相当于遏不住暴/乱的根源,即使他杀尽现今地狱里所有暴/乱的魔与恶鬼都是无济于事,因为地狱永远不会有空的那一天。

  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有能力暂时封住那未知根源的人,等地面上事情一了结,再用司镜使的斩妖刀来代替孽镜台,那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至于司镜使的刀,他答应了要借就不可能反悔的。

  对陆濯缨,不,是对言朗来说,他其实有三种选择,一是借刀自己去死,二是将妖王之骨交给冥界,三是不作为,任由世界毁灭,包括他爱的人一起。

  而酆都大帝太了解司镜使了,除了借刀,另外两个都是万万个不可能。

  路远与阎罗王达成协议之后便借了冥界中制高点的位置——罗酆山巅,这里也是整个地府的最中心。

  接下来他就要在这里看清整个地府,选择最好的点,而后用七天的时间画出一个可以覆盖整个地府的,巨大的阵法。

  另一边,唐家山谷内。

  第二天一早,言朗潜进了主宅。

  言朗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各个建筑里,甚至多年不曾用过的私牢都潜进去看过了,始终没有找到唐仪蕴,甚至连她的气息都没感受到。

  而整个唐家宅子出乎意料地安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意味,不仅仅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更像是宅子里根本没有住着活人。

  他最后在院子最中心的小天井里停了下来,正在惊疑唐仪安是不是真的对唐仪蕴下手了,便听见天井之下的某处传来奇怪的闷响,像是用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敲击坚硬的石壁。

  言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照着之前唐仪蕴带他下去过的路寻找到了藏室的入口。

  一进入藏室的过道,那撞击声就再听不见了,想来声音的发出之处应该是在天井附近的地下,整个宅子的最中心。他便挑了一条方向差不多的过道往前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又断断续续地响起来。

  跟着那声音继续往前走,在通道的尽头,言朗发现了一扇不同寻常的门。

  声音就是从门背后传出来的。

  他屏住呼吸推开门,看见那里面竟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前面是一个小厅,摆放着张几案,后面应当是床,中间隔着一道屏风,那屏风上的花纹是一双鲤鱼戏莲的场景。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地响着,就在屏风之后。

  言朗绕过去,在榻上见着了唐仪蕴,她侧躺在榻上,背对着言朗,手正一下一下地锤着自己面前的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

  言朗一挥手除了自己身上的隐诀,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手之前不知道做过什么,被人用白色的纱布整个包了起来,血迹浸出来,已经将白色染成了深深浅浅斑驳的红。

  唐仪蕴似乎是被吓到了,根本没抬眼看抓住自己的人是谁就死命挣扎着,言朗低吼一句:“仪蕴!”

  她怔了一下,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事了,我带你走!”

  唐仪蕴听见这话突然哭起来,挣扎得更厉害了,她拼命摇着头使劲将言朗往外推,似乎是在叫他赶紧走。

  言朗怔怔地看着她,轻声问:“仪蕴?你怎么了?是我啊!”

  唐仪蕴闻言大张着嘴巴,崩溃似地任凭眼泪流了一脸,她看上去就像濒死的鱼,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你说话啊!”

  她摇摇头,用受伤的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又去推言朗,那拼了命使出来的力气却什么都不能撼动。

  言朗咬咬牙,一把扶住她胳膊:“我们走!”

  唐仪蕴犹自挣扎着,言朗不由分说,毫不费力地将她提起来。一离开床榻,唐仪蕴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言朗惊讶地看着她,跪下去伸手去抓她的脚踝,唐仪蕴又躲了一下却没躲开。他看见她脚踝后面有两个新伤口,看样子是用了好药,都已经结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