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心道,原来他是要救自己的孩儿,一时心中歉疚。长先生道:“无论如何你总要想法医好我儿,我明日再来,玄长老仔细斟酌。”老者唉叹不已,只得先行答应。长先生走后,秦追不知玄长老要如何处置自己,若当真病急乱投医将他投入丹炉炼化制药又如何是好,心中焦急再提了提内力,仍是硬生生为穴道所阻不得动弹。幸而玄长老踌躇良久,并未有所行动,反倒扯起一条薄被将他从头到脚盖住。秦追闻到被中也有那古怪药香,嗅多了又要昏睡过去,心想再昏去,醒来不知是人世还是鬼府,无论如何得保得神志清明,于是将全副精神凝注于被割开的手腕,虽无半分内力,仅凭意志催动竟也慢慢能动得一两根手指。秦追将手掌用力一握,登时伤口处鲜血迸流一阵剧痛,将昏昏欲睡之感压了下去。他心中稍定,再试着运功,设法慢慢将穴位打通。
江轻逐醒来时亦被囚于牢房之中,睁开双眼见面前有个黑影正低头瞧着自己,一惊之下抬手一拳往黑影面上挥去。拳到半路听见一阵锁链声响,才发现自己手足被锁,饶是如此黑影对他仍旧十分忌惮,后退几步道:“你不瞧瞧是谁,伸手便打,若是你那心上之人,一拳下去岂不打坏了他。”
江轻逐听声音便知是游靖,又想落到如此境地分明是为他所害,一时怒从中来,抬起一脚将他踢翻了个跟头道:“谁是我心上之人?”游靖受他这一脚却不恼火,笑道:“若不是心上人,方才你睡梦中为何总唤他名字。”江轻逐道:“我唤谁的名字?”游靖道:“你当真要我说么?”江轻逐见他目光闪烁,心想狗嘴里必定说不出甚么好话,便道:“你不必说,我问你,这是甚么地方,我怎会在这?秦追人在哪里?”游靖道:“这里自然是青衣教的地盘,捉你来的也是青衣教的人,至于秦兄在哪,我说了你不能动粗。”江轻逐道:“你说不清楚,我岂止动粗就能了事。”游靖瞧了他半晌道:“他服了青龙造化丹,青衣教教主自然找他有别的用处。”
江轻逐听他语焉不详,便心生恶感,再不给他甚么好脸色瞧。游靖见他面色阴沉,往后退到墙边道:“江兄,你这样瞧着我,是想杀我么?”江轻逐道:“这牢房如此狭小,不知‘独手飞将’独步天下的轻功身法可还施展得开?”游靖苦笑道:“你要杀我易如反掌,可你杀了我还是救不了他。我有个故事要讲,你可愿听?”江轻逐不耐道:“谁要听你讲故事。”游靖不理会他,自顾自说起来道:“半年前我初到关外,见雪山上影影憧憧似有楼宇,心想不知甚么人住在山巅,于是沿途打听,那些人竟说山上住着神仙,山顶宫殿中更有位仙子,瑰姿艳逸,美撼凡尘。”游靖生性好奇,听说雪山上住着仙女,心中犹如长了草般奇痒难忍,便想亲自上山瞧个究竟。江轻逐冷笑一声道:“我只道你是个贪财忘义的贼偷,却不知原来还是个性好渔色的登徒浪子。”游靖撇嘴道:“我堂堂男子,好个女色又有何不可。唉,坏就坏在这女色上。”
游靖既有一探究竟之心,便寻起上山之路。原来这山名叫望雪岭,正是青衣教总坛所在,山路上多有教徒把守,不知情者误入山中有去无回,久来山下百姓以讹传讹便说上了仙山快活喜乐,不思重返人间。游靖一向大胆,出入宝库禁地如入无人之境,区区一个青衣教怎会放在眼里,当夜便摸上山去。游靖道:“我原以为偌大一座雪山总有他们防不到的地方,谁想青衣教竟果真如此仔细,每条山道均有人暗中看守,虽说守山之人未必武功了得,可这一路走去滴水不漏,全无半点可趁之机。”他对自己轻功十分自负,平生还有个规矩,入室盗物取宝不可让人察觉,若被发现宁愿空手而回,绝不强取豪夺。既然青衣教山道上守备森严,不可强取,便动起其他脑筋。他见山道陡峭,只能走人难行骡马,不知平日所需用度粮食要如何运上山去。这山如此之高,又不见吊索往来,想必另有捷径。
游靖道:“我想了一想,又重回山脚下寻路,竟真被我找到一条密道。”江轻逐道:“莫非就是你在门外做了记号的那条密道?”游靖点头道:“我找到密道入口,正自欣喜,忽而又觉奇怪,洞口如此狭小绝非运粮上山之路,可心中实在好奇,便进去走了一遭。”江轻逐道:“你既然走过密道,自然知道洞中有些甚么,为何要我与秦追跟着那恶鬼屠九摧进洞送死?”游靖目光游移,偷眼瞧了瞧江轻逐,却被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