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闭口不言,一剑向她刺去,少女举剑抵挡,两剑相交,在空中发出一阵嗡嗡声。余下两名少女见他一言不发便即动手,当下也猱身而上,齐举宝剑围攻。秦追在树上瞧他们恶斗,只觉三名少女固然剑法轻灵高超,那黑衣人更是如鬼如魅,以一敌三并不见颓势。只是四人战得越久,秦追越瞧出不对,黑衣人剑法虽精妙,但步伐行走间略有凝滞,往往差半招就要重创于剑下,好几次都险险避过。他再多瞧一会儿,三名少女中一人绕到黑衣人背后,黑衣人徒然转身,只听哧一声响,背后被长剑划开一道口子。黑衣人虽退得及时,但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如此机会,三名少女如何肯错过,三剑齐出各指他要害,眼见要他血溅当场。这一回秦追瞧得清楚,黑衣人是在翠微阁中受了伤,因而身形沉滞不太灵便,心想他夜闯翠微阁,不知盗走了甚么东西,瞧他身上并无包袱,所盗之物应当不大,除了那枚伏羲离火珠只有七巧玲珑锁的钥匙,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丧命。想到这,秦追有意下去助他一臂之力,却听一声大喝,自林中又冲出一名黑巾蒙面的彪形大汉来。
这人手执一柄环首刀,挥舞起来声势惊人。彪形大汉闯进四人中,挺身挡在黑衣人身前,大刀所到之处如石破天惊,将那些柔弱少女惊得纷纷散开。三名少女虽剑法不弱,但终究不过及笄之年,眼见大汉如洪荒猛兽扑来,心中一时生怯,竟都退去,令两人得了空隙,转身投入林中。三女待要再追,怎奈林中树影重重昏暗无光,已是再难寻见踪影。
秦追见两人逃走也是一惊,三名少女却并不立刻离开,小声商议几句这才回返。秦追心知她们耳目伶俐,稍有响动便会被发现,缠斗起来实在麻烦,就在树上等她们走远才下来,两个黑衣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他到方才几人打斗处细细查看,见地上留下黑衣人一角衣物碎片,正是背后中剑时被割碎的。秦追拿在手里,只觉黑衣上略有焦味,手指一捻化作飞灰,心想原来他被阁中机关之火烧伤,难怪不敌。他回想黑衣人的剑法身手十分陌生,又一言不发让人毫无头绪,反倒是后来自林中跃出的大汉一声大喝令人印象颇深,日后遇见倒能辨认。他知道二人逃脱后必定掩藏行迹,想了想,还是先回客栈与江轻逐会合。到了客栈,江轻逐早已守在窗边,见是他才放下心来,问道:“怎样了?”秦追道:“那黑衣人有接应,翠微阁的人没拿到他,被他跑了。”江轻逐道:“你走后我与游靖去探了翠微阁。”秦追问道:“可有收获?”江轻逐摇了摇头道:“钥匙应该是被那黑衣人盗去了。”秦追原已料到,因而并不意外,只想黑衣人多半是善德主人手下,说不定是之前与丁厚接头的黑风,如今钥匙落入他们手中,又要多费一番功夫。忽然想起,忙问道:“游靖呢?”
江轻逐皱眉瞧了一眼床上,秦追顺他目光瞧去,见床上似乎躺着个人。游靖双目紧闭面色如纸,左肩上流出的血已将半边身子染红,床上更是血迹斑斑。秦追揭开他肩上衣衫,见一枚筷子粗细的钢针钉在肩胛上,已将他肩膀穿透,血流不止。江轻逐道:“我们刚回来,才将他伤口四周穴道点齐,血却还是止不住。”秦追道:“我离开天玄山时,云之给了我一些内服外敷的伤药,只是先得把钢针取出来。”江轻逐道:“游靖,你醒着没有?”他将人扶起,游靖失血颇多,已有些迷离之状。秦追以内力助他恢复些精神,这才见他睁了睁眼睛。
游靖瞧见二人,没好气道:“唉,你……说得不错,我这辈子遇上你们算是倒了大霉了,好端端的被穿心裂骨针打中肩膀,这……这手臂算是完了,日后……我游靖真的就成了独手……独手飞将了。”
秦追虽不知他怎会受此重伤,但听他这样说话,心中却十分难受,只觉此人虽是江湖大盗,为人倒有几分义气。江轻逐冷声道:“甚么时候还在油嘴滑舌,省下几分力气早已将这钢针拔了。”游靖怒道:“我省力气有甚么用,难道我还能自己拔出来,穿心裂骨针打入人身上便生生……将骨头打碎,一旦拔出,中针处骨头粉碎,再难愈合,我岂不是成了只有一只手的废人?”江轻逐道:“废了一只手也好,叫你日后少偷东西多积点德,下辈子才不用受这罪。”游靖翻了翻眼睛,秦追问道:“游兄可知道有甚么法子能拔出这钢针而不伤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