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莲记_作者:DNAX(198)

2018-08-21 DNAX

  二人对这银针早已见识多次,可却从未见过此等奇景,一时不知其中有甚么机巧。蚨蝉针嗡嗡作响,晃得更厉害,片刻后一枚接一枚自泥地里拔出,银光闪动又再原路飞了回去。二人正瞧得稀奇,树丛中飞出一道人影,一阵掌风卷到眼前。秦追双手提枪横向一挡,将掌风挡下,但周身一阵真气激荡,掌风袭面如刀剑般锋利,发掌之人灰衣鬼面,一掌受阻,紧接着又是一掌袭来。

  秦追长枪在手,起手一招以守为攻的滴水势。灰衣人手掌攻到,秦追倒退一步,枪尖朝上挑起,顺着他掌势再往下攒刺,自滴水势中化出一招雏凤点头。他心知灰衣人对他武功了然于心,这招起势后枪法一变,枪身挺直直刺灰衣人胸口。灰衣人见他运枪如同运剑,一时间猜不出这是甚么招数,便身子向右转开躲过一招。秦追这似枪非枪似剑非剑的招数就是当日在天玄山上演给阮云之与一众师侄弟子瞧的流水七剑之一星流霆击。这路剑法只有七式,每一招又都是衔接之招,单独用来绝无半分威力。秦追以枪试剑,右手握在长枪正中作三尺青锋,枪尖到灰衣人胸前见他往右闪避,便将左手转向身后,对准枪尾拍出一掌,掌力所到将枪身拍得绕身一扫,枪尖调转又再往灰衣人扫去。

  灰衣人见他忽而剑招又变作枪法,电转风回惊散梨花,竟未能应变,只得吸气后撤,一声裂帛,胸前衣襟被划破一道大口。

  秦追与灰衣人交手以来,从未占过上风,今日一招侥幸得手,往他衣衫裂开的胸前望去,可惜未能将他重创。灰衣人伸手将衣襟一揽,抖手又一蓬银针,秦追往后一折,避开暗器,银针便向段已凉飞去。江轻逐擒着段已凉,自己要避开银针轻而易举,但如此一来,段已凉难逃一死,因而只能伸手将他推开,再往一旁躲避。他向来当机立断,这一下推人自避施展奇快,饶是如此秦追也觉段已凉必定身中银针难以全身而退,可蚨蝉针到半途,去势忽然放缓,又如方才一般嗡嗡作响,往来处飞回。

  江秦二人尽皆不解,怕银针上有甚么更加歹毒的诡计,都在小心提防,却听见一声 “段郎”,语调中颇有关切焦急之意。秦追听出是段夫人赵氏。段已凉道:“螓儿别过来。”段夫人却自小径疾奔而至,扑向丈夫全不顾自身安危。秦追喊道:“嫂嫂小心!”灰衣人又再攻到,江轻逐飞身而上,挡在他身前接下一掌。二人一交上手便缠斗得难分难解,江轻逐剑法快绝,灰衣人身形游走轻功奇高,遇快则快,遇强则强。段夫人奔过几人身旁,扶起摔倒在地的段已凉,问他可有受伤。秦追见他二人无恙,转头又去瞧江轻逐与灰衣人。

  二人相斗正酣,江轻逐长剑破空,周身草木纷纷削落,灰衣人却游刃有余,待到二三十招上,忽然手臂一伸,手指微曲落在江轻逐肩上。江轻逐轻轻一哼,秦追知道他向来傲气,若非剧痛绝不肯出声,灰衣人这一抓再催吐内力,肩头骨骼如何承受得住,立刻提枪上前相救。

  秦追一枪已是迅疾如雷,但要抢救江轻逐却有些不及,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二师兄,住手。”这一声“二师兄”出口,江轻逐与灰衣人都是一愣,但江轻逐反应奇快,长剑回撤往灰衣人手腕斩落,灰衣人见状,变掌为指在他肩头肩井穴上一点。江轻逐身上一麻,长剑当一声落在地上。灰衣人欺身上前,一把扣住他喉咙,转而面对秦追。

  秦追惨然道:“二师兄,果真是你。”灰衣人慢慢伸手摘下面具。秦追虽已叫破他身份,但见面具之下果然是二师兄杜笑植的脸,心中仍旧一阵剧痛。杜笑植道:“小师弟,你好啊。”秦追道:“二师兄,你没有死。”杜笑植道:“我好生生站在这里,自然没死,你如何知道是我?”秦追道:“你在天剑山庄受的伤已好,伤疤却留下了。我一直在想,谁能对我的武功如此知根究底,二师兄,你瞒得我好紧。”秦追想到他没死,且是一路神出鬼没的灰衣人,往日种种都与他有关,乃至万啸风和薛兆之死也是他一手布置,换了旁人早已一枪上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可霎时间,往日在天玄山上师兄弟之情纷至沓来涌上心头,种种关爱好处数之不尽,只觉手中长枪有千钧重,抬也抬不起来。

  他道:“二师兄,那晚在天剑山庄,可是你引我到掌门师兄的房里?”杜笑植道:“是我。”秦追又问:“三师兄醉心武学,生性鲁莽,若有人扮作我接近他,一时半刻他未必会察觉,但掌门师兄心细如发,只消一句话便能让他辨出真假,我无论如何不信他会被假扮之人蒙骗。二师兄,是谁杀了掌门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