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行道:“一件归一件,我问你要剑,你给了我,便算是兑诺。这剑可不是还你,是我送你的,反正碧蟾涎丹他也吃了,咱们就两清吧。”秦追与江轻逐听这丹药名字古怪,不禁有些好奇,华不行道:“老朽十七年前四海云游,途径一个村落,村人一到傍晚便不敢出门。老朽寻人打听,据说那村子附近有个深潭,潭里住着只大蟾蜍,入夜后要出来觅食,这方圆百里蛇鼠不生,家中若有走失的猫狗鸡羊也尽入蛤蟆之口。我老人家好奇心重,到夜里就想去瞧瞧。”江秦二人被他吊起兴致,华不行见二人听得入神,十分高兴道:“那蟾蜍果真大得吓人,足有一只水牛那么高,张开大嘴舌头一卷便要将人吞下腹去。”江轻逐脸上尽是不信之色道:“世上哪有这么大的蟾蜍,岂非成了精怪。”华不行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也不过是孤陋寡闻罢了。我瞧这蟾蜍稀罕,通体碧绿,叫声震天,是个奇物,于是费尽心思与它斗了半夜,终将它除去。只是我也受了伤,坐在一旁歇息,那死蛤蟆口水横流,蹭在我手上伤口,疼痛骤减竟似好了。老朽心知这是碧蟾不同寻常,平日以毒虫蛇鼠为食,已是百毒不侵,定有治毒疗伤的奇效,便将其剥皮开膛,取胆制药,炼出这一颗碧蟾涎丹。老朽藏了这灵药十多年,为的是有朝一日重伤中毒好自救一命,不想今日有缘给了你。”
秦追听了向华不行深深一揖道:“老先生大恩,在下感激不尽,来日……”华不行道:“大恩不言谢,深恩几于仇,来日报恩还是报仇老朽一概担当不起。”秦追心想这人倒也古怪,素不相识肯将珍藏多年的灵药相赠,又不求回报,实在令人难以揣摩。
华不行晃了晃脑袋道:“咦,这屋子好生古怪。”秦追心中一跳,方才他进入院中已觉出异样,华不行又再提起,忙问:“华老先生也觉得么?不知古怪在何处?”江轻逐环顾四周道:“这屋子像是女人住的。”华不行缓缓踱到墙边画像前,眯眼瞧着人像道:“幽谷寒梅,犹胜桃夭。这女子清雅脱俗,眉目如画,住在此处定是天剑山庄女眷,只是不知为何人去屋空。”华不行瞧了片刻,忽地吸吸鼻子,瞧着脚下若有所思。秦追与江轻逐不知他卖甚么关子,二人折腾半宿,都有些疲乏。华不行对江轻逐招手道:“小子,我老人家差你做件事体。”江轻逐走去,见他脚尖在地上画了道线,不知何故。华不行道:“你将这石板挪开。”江轻逐瞧地面严丝合缝,并无下手之处,如何能搬得起来,心中正有些为难,华不行不耐烦地又用脚尖点了两下道:“就是这里,你听我的话,不必费力,按住对角两处往下压,再往一旁推开。”江轻逐依言而行,按住石板往一旁挪去,石板下空空荡荡,竟是条密道。
华不行道:“天剑山庄竟有如此巧妙机关藏在女子屋中,有何门道咱们下去瞧瞧。”秦追见密道中漆黑一片,自桌上取来油灯点着,三人拾级而下,来到一方小室。江轻逐下到室内,便觉一股霉腐之气扑鼻,忍不住皱了皱眉,忽听一声呻吟,三人面面相觑。这石室方寸之地,四面密不透风,竟还有活人。华不行将四周石壁摸了一遍道:“小子,过来再将这面墙推开。”江轻逐伸手推了推,石墙纹丝不动,不似方才石板地面那样中空易推。华不行伸手一指,催他用力,重逾千钧的石墙格格响动,慢慢推开了一线。
秦追将油灯照进内室,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见墙角中一具死尸早已化作森森白骨,另有一团黑影蜷在白骨身旁微微动弹,尚有生气。秦追来到黑影跟前,灯火一照,依稀能瞧出是个人的模样。江轻逐伸手将他翻过身来,仔细一瞧,纵是他这等胆大之人也不禁骇了一跳。只见这人双眼已被剜除,双耳亦被削去,两手齐腕斩断,江轻逐捏住其双颊,口中果然不见了舌头。三人尽皆骇然,想不到世上竟有手段如此狠毒之人。那黑影觉出有人,挣扎呻吟起来,只是气息微弱与死人无异。秦追瞧她身形样貌是个年轻女子,惨遭如此毒手实在令人惋惜愤慨。他将油灯放在地上,对那女子道:“你是何人,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女子虽被削去双耳,听力仍在,但听见秦追说话吓得浑身发抖。江轻逐道:“别怕,我们不会害你。”他话语冷淡,其实并无半点安慰之意,那女子听了却静了下来。华不行道:“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如何答得上来。想必有人不愿她开口说话提笔写字,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