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在将军府里晃了半天,没见着一个人,听见有人叫唤,便回过身来,见是沈白和徐帆,便问到:“先生,您来的正好,府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沈白面无表情,却是比平时要严肃了一份道:“跟我出去一趟。”
李茂见沈白这样,忍不住也认真了起来,想来也是重要的事情吧,毕竟这偌大的将军府竟是都见不着其他人了。
三人一路匆匆,赶至客来酒楼内,让李茂大吃一惊。映入眼帘的,是将军府上下的所有人,他们一起对着李茂说到:“李茂,恭喜及冠!”
见李茂还呆呆的立在那,徐帆好笑的推了一下李茂,道:“李茂,今日是你的二十岁生辰啊,及冠了。”
李茂吃惊的回过头,看着沈白缓缓的走进门。沈白的嘴虽然还是一条直线,但眉眼里能看的出温和的笑意:“说好要为你庆祝的,怎么,忘了?。”
“李茂,跪下。”沈白走到他身后。
李茂心情忐忑的跪了下来。沈白将李茂的发绳一扯,墨发就散了下来。他手持玉梳,轻柔的梳过一缕缕秀发,挽成发髻,再拿过一旁侍女端着的头冠,又以一支玉簪固定。
“浩劫定中逃得过,旧愁空外看来无。从今天起,你就字定中。”
李茂被徐帆扶起来,还是一脸呆愣,嘴里反复呢喃着“定中”二字,忽的,就留下了眼泪。
众人一下慌了,久不做声的易青凑了上来:“李茂,怎么哭了?伤到哪了吗?”
李茂摇摇头,擦了把眼泪,破涕为笑,道:“不,我太开心了!谢谢大家为我庆生!将军,先生,谢谢你们,这是李茂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沈白有道:“我们这是私自给下人办的冠礼,比较简陋。本来为你及冠的应该是你们家将军才是,可惜他实在不会摆弄这些东西,便由我来了。”
李茂一笑,道:“其实,是将军还是先生为我及冠都一样,你们都对我很照顾,我对你们也都是同样的感谢!”
易青听了,不禁欣慰一笑。沈白眼里也添了几分笑意。
众人纷纷拉上李茂喝酒吃饭去。沈白则安静的与易青对坐,慢悠悠的吃着东西,看着旁边一群人吃喝玩闹,好不热闹。嘴角不经意间弯了弯,微微的笑了,随后继续“埋头扒饭”。
或许其他人没看见,但易青看见了。雪白而好似蝶翼的长睫微翘,微扬的杏眼眼角泛着微红,鼻梁小巧,薄唇微抿,任由着一点泪痣为他增添风采。易青第一次觉得,他面前这人骨子里一直都是如此的柔和、空灵、澄澈,这样的他才应该是本来的他,而不是人前人后那个冰凉、清冷、令人敬畏的他——那只是他的面具罢了。
此时,沈白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仍然不动声色,直到感觉那股视线离开,他也没有放松紧绷的心弦——看来,该好好查查这里了。
这一天,沈白来到上书房,一眼扫过去,却见几个皇子面上露怯,几个皇子脸上还带着些火气,只有安明、安锐和安逸神色如常。不禁在心中叹气——果然,又被欺负了。
每次上课,基本上只有几个皇子在听,剩下几个估计都走神了,沈白也不想管他们,反正他这教书先生的身份是留不久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又要升官了,到时候可就安宁不了了,哪有时间来叫这么多皇子。
于是乎,这短短的一堂课结束了,皇子们纷纷告退,不过,沈白让安锐留了下来。
“不知先生留则睿下来有何事?”皇子吧,到底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比起外头,同样一个七岁的小娃娃,恐怕还赖在爹娘怀里呢。
沈白没有说话,单膝跪下,伸出手。安锐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却见对方神色严肃,不敢乱动,下一秒,他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嘶!”随后,就是伤口上冰凉的触感,反倒是舒服极了。
沈白撩开了安锐的刘海,额头上一大块紫青,内里似乎还渗了血。伤口没有及时冷敷,导致现在又红又肿,疼得不轻。“为什么不做声?”
安锐一愣,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回答到:“先生说过,不要让情绪浮于表面。而且,如果我当着他们的面诉苦的话,只会换来更狠的毒打,倒不如一时忍气吞声,将来再寻机讨债。”
沈白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按揉着伤口,让它自行消下去,毕竟古代可没有什么消肿的药膏。只是,心里仍是感慨——陛下选他,看来是对的了。只是,这样,也颇为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