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杀江南四家和灵音寺,是他们助纣为虐,要自食苦果!当年拆散我爹娘,落井下石的人,都已经遭到应有的报应了,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秦远岫说完这话,手又捉住修缘的腕,要将他强行带走。刚一转身,莲花生便出现在他面前,他先前已经被伤,心脉受损,即使毫发无伤,与阿东两人联手,也不是秦远岫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修缘想叫他走,他不想看着莲花生送死。
他对他说,跌下谷底,遇到莲花生;机缘巧合,救下平安,无论哪一步,都是他精心安排的,自己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今天就让他自己做主,跟秦远岫走,从今以后,他不要再纠缠了。
莲花生不说话,他的目光很沉,灼灼地打量秦远岫,好像一只濒死的雄兽,随时准备作最后一击。
在修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莲花生先用手背将嘴角溢出的血擦干净了,然而对他一笑,瞬间将人推得远远的。
修缘再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向秦远岫袭去,那一头银色的发,在空中翻飞舞动,刺得修缘竟默默淌下几滴泪。
这一役,许多年后,还被江湖上的人隐秘流传。
说法各不相同,添油加醋,多方演绎,实情成谜。
但唯一统一的口径,那一日,原本晴空万里,后来竟下起了初雪,绵绵密密,拂面而来,天地之间霎时换上银装,即刻进入冰天雪地。
莲花生那一头白发,融入这一片天地里。
天地之间,他最夺目。直到后来,有醒目刺眼的鲜血,将这山涧染上颜色。
血是热的,从胸膛里喷薄而出,可洒在脚下,遇到冒着寒气的雪,立刻就冷了。
修缘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千回百转,忽然之间似开了心窍,靠近莲花生,用唇语问:“能破《惊和经》殒身之法,和它相融相生的,其实就是《明澜经》,对不对?”
莲花生跌坐在地上,手掌陷在深厚的雪里,他的白发随风飞舞,面色苍白,唇上的血却格外鲜艳。
秦远岫站在他们身后,耐心地看下去,最后的告别,他等得起。
修缘始终等不到莲花生回话,他心里已有了大概。
此时此刻,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一开始赢面最大,他都不提,事到如今,他更不可能让修缘以身犯险。
修缘转身,秦远岫垂下眼,以免泄露一丝得色。他的心从未跳动得如此真实快活,越跳越快,修缘每靠近一步,他就更难呼吸一分。
他以为他要跟他走了。
可是一抬头,却看到修缘运足内力,向他劈掌。
秦远岫连连后退,此时不必说话,更不用开口去问,他应该保持清醒,修缘怎么可能选他?
修缘的速度极快,二人腾空而起,拉开距离,他的身形挺拔,穿梭在秦远岫身旁,与他过了三百余招,身影越发模糊,速度快到似变作一柄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莲花生的声音:
“左右并通,相生相克,往来不息。”
修缘在这一刻想到平安,这句口诀出现在山洞一整面刻有明澜经的墙壁上,接下来的字字句句,他们都熟记在心。
莲花生撑着一口气,来到修缘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修缘使出明澜经里的功夫,一招一式,都有《惊和经》与之对应。二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
刚开始,秦远岫应付起来绰绰有余,莲花生虽是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但毕竟身受重伤,修缘虽机缘巧合练了明澜经,但武功路数单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渐渐地,二人似心有灵犀,默契到了可怕的地步,秦远岫开始应顾不暇。
从数十丈开外众人聚集的地方看过去,莲花生与修缘已然化作两团流云,速度快到令身形模糊。声东击西,修缘袭向他左侧,与他过了十几招,秦远岫出招极快,单修缘一个人,是应付不了多久的,莲花生在秦远岫右侧,朝他几处要害出手,每一招都与修缘相辅相成,秦远岫顾得了左,便要丢了右,一炷香工夫下来,愈来愈似在与同一人对抗,两双脚两双手都有了相同意志,渐渐双方竟打成平手。
秦远岫去过山洞,那里有宋进的遗物,再看当下的阵势,也就心下了然。他背对修缘,将丹田之气慢慢运出,掌心已推向莲花生,对方亦不落后,使出全身力气,显然是生死之搏了。就在这时,秦远岫却突然收了掌,绕到莲花生右侧,飞升而起,单手悬浮在他头顶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