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哆嗦嗦地爬下云头,躲在树林中偷偷看他,怕近了被他感知到我的气息,不敢上前。
直到天黑透了,他才收起农具回村子去了,我连忙给自己使了个隐身术跟上,但是也只敢远远的,见他走进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木屋中,甚至还像凡人般点上一根蜡烛照明。
我盯着他剪影映在窗上,心情复杂极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傻傻的守着他的剪影,直到他吹息了蜡烛。
如此这般偷看了他几天,见他真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真是个凡人农户。
我甚至开始怀疑,云殊君,是不是失忆了?
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他遭此横祸,又孤身一人远去,如果真的记忆有失,那他待回过神发现自己孑然一身在这天地间,却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该是何等的恐慌寂寞……
我忍不住想上前探个究竟,犹豫了一下,隐身术虽能隐去身形,却隐不去灵气,我一摸怀中,将消灵丹吞了下去,静待生效。
过了半晌,我便觉得身上灵气渐渐弱了下去,最终被全部掩藏住了。
那消灵丹虽然隐去灵气,但是也压制了我的灵力,隐身术损耗太多,我便念了个诀化作一只白鸽。
我变形术很是一般,主要是因为是山禽出身,变来变去也是变成别的禽鸟拿手些,又因为学的不是很认真,死活挥不退身上的白色,想来想去也只有白鸽正常些了。
谁知我刚变身现行,树上的一只麻雀便冷冷道:“外地来的吧?”
“……怎、怎么知道的?”我很是惊异。
麻雀道:“因为这里,长翅膀的,除了麻雀,就只有鸡。”
“……”我顿时无言以对,问:“那什么动物多?”
麻雀对着前面一抬下巴,道:“狗,这里只有狗多。”
我顺着她的下巴望去,只见乡间小路上的确有三五只黄狗追逐着跑过。
我心想,好罢,变狗就变狗。
于是我又念了个诀,化作一只不大不小的狗,不顾麻雀的惊呼,向田中的云殊君狂奔而去。
眼看离他越来越近,云殊君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停下了劳作,向我的方向望来。
我被他一望,心中便是一悸,不由自主的急停下来,差点摔在地上。
云殊君还是那样子,尽管他穿着农户衣服,身上散发出似有似无的妖气,但一眼往上去,他还是这样高洁清雅。
我控制不住的眼眶一热。
云殊君慢悠悠的将锄头扛在肩上,仔细看了看我,有些疑惑的一挑眉,自言自语道:“狗?”
我脸上一热,仿佛感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被他发现了,顿时掉头就跑,跑了很远才鼓起勇气回头看他,见他仍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望着我,我便跑的更快了。
直到跑回林里,我上气不接下气的瘫倒在地,心中却反反复复过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神情。
我到底还是不死心的,第二天,我见他又出来耕作,我这次想了一夜,做好了万全准备,便学着猫狗一瘸一拐的模样,踮起一只脚的向他跑去。
这次离得近了,云殊君还是一挑眉,又自言自语道:“伤了?”
我本想点头,却又连忙制止自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跑到他身边,然后侧身一躺。
云殊君:“……”
我面上发热,安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又不会认出,他只会当我是一只乡间土狗,没什么的。
云殊君缓缓俯下`身,摸着我的毛皮,道:“你怎么伤的?”
我一时拿不准真正的狗听不听得懂人话,但又觉得不给回应实在很没礼貌,想了想,便吐出舌头。
云殊君突然噗嗤一笑,他笑起来极好看,我楞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心中却也有些开心。
刚开心没多久,便听云殊君慢悠悠道:“一只白狗,并不罕见,但眉间还有一枚红痣的白狗,这就稀奇的很了。”
我顿时如遭雷劈。
我……我又想跑了。
但是在云殊君的目光下,我纵然觉得脸上烫的要烧起来,也只得讪讪爬了起来。
云殊君依旧挑眉俯视着我。
我强忍着难为情,道:“云、云云殊君。”
云殊君终于开口道:“白鹤,你这是作甚?”
我道:“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