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英雄,多多少少总要付出点代价吧?本侯又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你既然要救萧冉的命,就得准备好赔上自己的。”
随着话语从他的口中淡淡吐出,那名大汉又抓着胸口把我半拽起来,神情冷漠地看了一眼,紧接着,拳头便毫不留情地重重挥落。
我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拳头。坚硬,有力,又准又狠,冰冷无情。不象是人的肢体而更象是一种机械。每一下重击都夹带着风声狠狠落下,所到之处便是一声沉闷的钝响,紧接着便是瞬间爆发的激烈痛楚,并且以凶猛的势头席卷全身,让人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彻底失去。
他的经验很丰富,出拳的速度并不太快,每一击之后都会有短暂的停顿,好让痛苦得到充分的扩散和体会。一波疼痛刚刚减弱,另一波更强烈的痛楚便接踵而来,无休无止。
冷汗如雨点般落下,顷刻之间便湿透了衣衫。
眼前已是模糊一片。我紧紧咬着唇,下唇已被咬出了血。
“停下吧!”
就在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时,萧代突然淡淡地道。
拳头应声停顿在空中,那大汉顺从地放开手,任我软软地倒回地上。
我眨眨眼,透过汗水看向萧代。
他也正在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个好整以暇的浅浅笑容,仿佛完全没把我放在心上,眼中却有算计的光芒隐约闪烁。
我笑了。深深吸一口气,全身放松地躺在地上,抹一把唇边溢出的鲜血,同样好整以暇地回望萧代。
“安国侯的气出够了?那么,阁下有什么话要说,现在总可以说出来了吧?”
萧代轻轻哼了一声。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就凭你做过的那些事,一刀砍了也就是了,谁有功夫跟你废话?”
我淡淡一笑,努力忽视身体的痛楚,一字一句地缓缓道:
“大家谁也不是傻子,阁下何必还要装胡涂?江逸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到底是北燕的禁军统领,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杀的。如果安国侯花这么大力气抓到我,就只是为了给自己泄忿,气量如此狭小,行事如此冲动,那也不会成为今天的安国侯了。”
“……你倒是会说话得很。”
萧代斜睨我一眼,刷地打开手中的折扇,意态悠闲地道:
“我可以杀你,当然也可以不杀你。不过本侯若真要杀你,也自有摆脱麻烦的办法,决不会让人找到本侯头上。这一点……你相不相信?”
……
我苦笑一下表示默认。萧代何许人也?他心思缜密,思虑周全,又岂是做事顾前不顾后的冒失之辈?他既然敢出手对付我,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难猜出他必定会用性命要胁我去做什么事,而万一我坚持不肯答应,他大概也没有放我活着出去的打算。
“既然你也相信,那就别想着能用什么来要胁本侯。”
萧代倏地沉下脸,目光冷冷地扫过来。
“本侯若想要你的命,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只是一句话的事!”
“我知道。”
我微笑着与萧代对视,目光平静。
“可我还知道一件事……侯爷虽然想要我的命,可是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却不想让我死。”
萧代的脸色微微一变。“谁?”
我淡淡地笑着看他一眼,游目四顾,最后落在内室的房门上。
“二皇子,你已经听了那么久,难道还不想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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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房中顿时一片静默。
我固然是微笑静候着不开口,萧代也是脸色阴沉地不说话。
过了良久,内室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拓拔明推门而出,缓缓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的脸色虽有些苍白,但是眼神清亮,精神十足,哪里有半分中毒濒死的模样?
“江逸,我实在不能不佩服你。”
拓拔明摇头叹息地看着我,神情意外又有些迷惑。
“你怎会知道我没有中毒?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在里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二皇子不必沮丧。你假扮的中毒症状逼真得很,一点破绽都没有。如果不是今天,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中毒昏迷的样子竟是假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