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雷鸣的回答,双方的众人都是脸色一变,挤得满满的一条大街突然安静得鸦雀无声,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韩雄和那为首的内廷侍卫更是神色大变,眼中均流露出惊慌之色。
我淡淡一笑,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抬眼缓缓地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个人都无一例外地垂下了眼,悄悄地将手中的兵刃放了下来。
自从擂台一战过后,江逸这个名字在北燕转眼间变得家喻户晓,声誉之高,传播之广,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但真正能令我威慑众人、镇压全场的却不是我战胜强敌的光辉战果,而是这半个月来,我身为五城巡戍使所做出的无数业绩。
时至今日,五城巡戍使这五个字所代表的,已经不再是卑微软弱的风尘俗吏,虚有其表的空头花瓶,而是不徇私情、不畏权贵的严明律法,没有人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忽和漠视!
即便是骄横放纵的皇亲国戚如韩雄,面对我淡定中隐含威严的冷冷目光,亦不敢多话地缩了缩头,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边。
我收回目光,向着雷鸣打了个手势。雷鸣心领神会地连声下令,指挥着手下的城卫变换队形,分头行动,将打斗的双方分隔在两边,一一下掉他们的兵刃,并且紧密包围了起来。动作迅速得甚至让人来不及细想,更遑论做出及时的反应。
全场的局面很快便处于城卫的完全控制之下。
大概很少有人能想到,一向骄横自大的内廷侍卫和京城禁军也会有在城卫手中乖乖听命的时候。
“……啊!江大人,你来得正好!韩雄胆大包天,竟敢率众袭击公主,这是罪在不赦的叛逆大罪!江大人赶快把他们拿下吧。”
那侍卫首领愣了半晌,突然回过神来,指着韩雄大声叫道。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袭击公主了?这纯粹是诬告!”
韩雄气得脸色通红,隔着城卫对住那人大声叫骂,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下去的样子。
“你还想抵赖?青天白日,众目睽睽,谁都看见你带着大队禁军围上来动手,连公主的轿子都划破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什么……什么公主的轿子?”
韩雄的脸色一白,声音立刻低了八度。
我摆摆手,止住两人不休的争论,转向仍停在街边未动的轿子,躬身行礼。
“江逸来迟,让公主受惊了。公主的御轿已经损毁,可否请公主暂时移驾,让江逸安排车轿送公主回宫?”
轿中迟迟无人应声。过了良久,轿帘才被轻轻掀起,一位淡妆素服、轻纱垂脸的窈窕女子缓缓走了出来。那女子虽然被一重薄薄的轻纱遮住了面容,看不清她的五官面目,但是举止沉稳、气度雍容,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便带着一股清华高贵的尊贵气质,一望而知不是寻常人物。就算是从未见过公主的人,也断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安……安阳公主……”
一见到轿中出来的人,韩雄顿时两腿发软,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倒,脸上再没有半分血色。
北燕王生有三子四女,安阳公主在几位公主中排行居长,是最受北燕疼爱看重的一个。听说这位安阳公主聪明绝顶,才貌双全,智慧学识不下于饱学宿儒,并且难得的见识过人,精通方略,是位难得的治世之才,就连北燕王也时常在军国大事上征询她的意见。
我曾经听人半开玩笑似的说过,如果安阳公主不是生为女儿身,以她的见识才干和受宠的程度,这储君的位子也许就非她莫属了。
安阳公主所适的驸马是出身名门、武将世家的车骑将军卫坚。卫坚与卫毅两兄弟少年成名,英武有为,在北燕军中并称双杰,是新一代将领中最为出色的后起之秀,倒也称得上是一位乘龙快婿。只可惜红颜薄命,新婚未几,卫坚便因病英年早逝。安阳公主从此长年素服寡居,誓不再嫁。
安阳公主冰清玉洁、端严自守,无论在军中还是朝中均极受敬重。虽然在寡居之后便独守深宫,不问外务,更从不弄权生事,却一向无人敢对她有半点不敬。
韩雄一知道自己冒犯了安阳公主,就算他再骄横狂妄,也知道这一下是大大的不妙了。
“怎么样?”那名侍卫首领冷笑着斜睨了韩雄一眼,“现在知道老实认罪了?”
他又转过脸来看向我,声音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