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头疼欲裂”,有一半是因为被食人花给打的。
结合那个逼真的梦境以及少年脸上的一圈牙印,谢升懊恼自己应当是在睡梦中把对方的脸当成蜜桃咬了一口。少年吃痛惊醒,下意识揍了他几拳。
鸢室仁发髻已经散开来,一瀑黑发垂地。他捂着脸,惊怒道:“你想吃我?”
从来都是食人花吃别人,还没听说过有人胆肥到敢对食人花下嘴。谢升大概是世上头一个。
鸢室仁的震怒不止是因为谢升咬他,更在于身为食人花竟被人垂涎觊觎当成了食物,简直难堪。
谢升连忙解释:“我并非有意咬你,方才做梦梦见我在吃桃,哪里知道吃的是你……”
听见这样一番辩解,少年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仍用怒不可遏的目光凝视谢升,双手握成了拳,似是打算再揍他一顿。
于是谢升另辟蹊径,将自己惨兮兮的一面表露出来:“昨天你喝醉了,我将你背上了床,自己缩手缩脚打的地铺,谁知你半夜从床上滚了下来。不信你回床上瞧,那里肯定有你睡过的痕迹。”
鸢室仁站起身,搜了搜床铺,果然在枕头旁发现一支他用来束发的苦槠木簪。
“哎,你看你,明明不懂得变成人形需穿衣服,却还知道这副年纪要束发,也多亏了这根簪子作证据,否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谢升越说越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他抱着枕头直叹息,“夜里我把床铺让给你,身上没有被子盖,酒后寒意更甚,实在是想吃点东西暖暖身子。昨日驮你摘了桃,日有所思,所以才在夜里做了这么个吃桃的梦。”
谢升这段话不是胡乱瞎说,他专门在言语中委婉提及自己昨日为鸢室仁做的好人好事,想让对方因此心软下来。
不出所料,谢升刚说完,鸢室仁便收起凶煞的目光,换上了一副难为情的脸色:“抱歉,是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怀疑你,也不该从床上滚下来,扰你清梦。”
谢升摆摆手:“无妨,咬你一口是我的错。两人都错,便两清了。”
鸢室仁对此表示赞同,全然不知自己已被这只狡诈的大老虎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谢升见少年脸上的牙印到现在都未消,即使脸皮厚如城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凑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牙印边缘点了点:“现在还疼吗?”
“没事,咬上那一刻有些疼,现在已无明显痛感。”鸢室仁挪开谢升硬邦邦的手指,转身用法术束了发,并整理了一遍身上的衣服。
谢升在他身后说:“今天我得离开鸢首村了。”
鸢室仁点了点头。
谢升是他这辈子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他现在心里忽然有些伤感。
谢升道:“阿仁,改日我再过来找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半神界的日月辉光。”
鸢室仁转头,忽然发现谢升手上拿着一件蓝色外袍。谢升对他说:“你别总是穿同一件,会被村人笑话。这身你也拿去,可以换着穿。”
“多谢。”鸢室仁两手接过,然后拿上了昨天摘的买的各种食物。他跟上谢升的步伐:“我也该回神界了。”
两人一同走出客栈。店小二和掌柜热情地和他们道别。
然而少年却忘记隐去脸上的牙印。这种因为梦见吃桃咬伤的印记,在旁人眼中恐怕已经全然变了味儿。
店小二手握抹布靠在柜前,对着他们二人离去的方向摇头叹息:“掌柜的,看不出来啊,谢侠士竟有龙阳之好,难怪带了位模样俊美的少年郎前来投宿,一看昨夜床事就非常激烈,竟把人家的脸咬成那样,我看在眼里都害羞呢。”
掌柜则极为震惊:“本来我还想请人去问谢大侠是否婚配,若是没有,好把我女儿嫁出去。昨日蓓蓓一听谢大侠来投宿,兴奋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没羞没躁,就差直接往人家房里冲了。”
店小二嘿嘿一笑:“掌柜的不如把女儿嫁给我,我喜欢女人。”
“我呸,蓓蓓嫁给谁都不会嫁你。”掌柜瞪他一眼,提醒他,“这件事村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莫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们敬爱谢大侠,不能在他背后乱嚼舌根。”
店小二赞同道:“是,我也正有此意,放心吧掌柜的,我保证守口如瓶,绝不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