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把这喝了。”
宋均辰抬眸看了他一眼,动作笨拙的支起上身,接过一看,棕红棕红的汤清澈见底,有股山楂加陈皮的味道,想是消食的用处,微微一笑,一口喝了个干净。
“既然都到了訾陵了,为何不去祁安山庄借住?”宋均辰疑惑道。
“庄主外出,明日归。”薛策在其身边坐下。
“庄主不在,我们就不能进庄么?”
“我是戴罪之人,贸然拜访,恐节外生枝。”
“你信不过祁安山庄的人?”
“谨慎为上,”薛策看着他继续道,“祁安山庄与宫廷有染。”
是了,薛策身上是私通外敌的罪名,涉及两国,若遇到朝堂官员,解释起来麻烦颇多。
听到宫廷二字,宋均辰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如何和宫廷挂钩?”
“祁安山庄的靠山是敦南王。”
“敦南王?”宋均辰一惊,“那个病秧子?”
不是宋均辰不尊重他人,只是病秧子这三个字似乎天生就是为这个敦南王准备的,他第一反应就给他加上了这个标签。这敦南王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因早产的关系,一直患有恶疾,宫中太医都说此子难活到成年。先帝疼爱他,便把他送到宫外静养,在毕州给他封了个无权无势的王号,想是静养有效,如今也活过了弱冠之年,让那些太医哑然。
没想到,此人竟然能和江湖人士结交。不过细想一下也是情理之中,敦南王离宫早,身处异乡,整日游手好闲不问宫中事,自然和庙堂之外的人打的交道多些。
“敦南王为何与祁安山庄来往?”宋均辰难掩好奇。
“早年间訾陵大旱,敦南王立山庄以接济灾民。”
“这么说,山庄里的人多是灾民所聚?”
“嗯。”
“没想到这敦南王还是个大善人。”
“善的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谁啊?”
“自然是祁安山庄庄主。”
薛策的拜帖很快有了回复,祁安山庄庄主回来后,便差人来客栈请薛宋二人上山。
宋均辰一直好奇这祁安山庄的庄主是何等人也,能管理好手中参差不齐的百名灾民,必然是有过人的本领,又把昔日破败不堪荒废许久的祁安山寺庙改造成如此精致又不乏大气的座座楼台塔屋,虽说肯定有敦南王的财力支持,但看其建筑风格,应该是个风雅有品位之人,而并非一字不识空有拳头的莽夫。
等见到真人时,宋均辰万分惊诧,随即是满满的悔意。他不该来的。
祁安山庄庄主确实是位翩翩君子,长相柔和,举止谈吐颇有修养,与薛宋二人见面时,穿的是曲水雪衣,挽的是玉桃心嵌月光石发簪,戴着凤穿花镂空白玉壁,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又隐如天上皎洁的月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又无法接近。
这个人,宋均辰再熟悉不过了。
“薛教主莅临祁安山庄,在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俞仲然笑着起身以礼。
“俞庄主客气了。”薛策回礼道。
这还是宋均辰第一次见薛策这么有礼貌的样子,还原以为他只会冷冰冰的甩人脸色看。
“在下对贵教之事已有耳闻,倍感惋惜,”俞仲然伸手示意,请二人坐下,让人看茶,“想必薛教主此次拜访,便是为了那事。”
“正是,”薛策端坐着,“三宗一手遮天,暗地里做了不少惨绝人寰之事,不得不灭之,此次前来,是问俞庄主能否助我,还江湖一个清明。”
俞仲然微微笑着,面上温和使人如沐春风。
“我山庄向来不参与争斗,然薛教主是人中豪杰,在下欣赏,你我二人又有多年情谊,这忙定是要帮,”俞仲然说着说着,却把眼光瞟向了一直将脑袋躲在薛策身后的宋均辰身上,话锋一转,“不知薛教主的这位朋友,是何许人也?”
薛策略微转头看了宋均辰一眼,见他躲躲闪闪,心中疑惑。
没等二人回答,俞仲然突然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宋均辰道:“如此面熟,你究竟何人?”
宋均辰暗自懊悔来之前没有用易容术。他哪能想到,在这儿都能遇见多年前的熟人。
“在下金雀阁阁主,宋均辰。”宋均辰见躲不过,便索性不躲了,站起来以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