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刻传?”赵祚眼里的狠厉反是掩藏不住了,“你一会儿让礼部的人待传做好了,拿来寡人瞧瞧,既是皇兄,不能委屈了他才是。”
“儿臣知道,过会儿朝会歇后便去支会。”
“另外昭行的事……”
“上次陆岐所述的事,和那张字条,昭行那日来送行的沙弥和我提起了,他说会着手查,最晚五日后会让人传消息。”
“那沙弥可信得过?”
“瞧着眼熟,不记得何时见过,”羡之皱了皱眉头道,“不过他说他是父皇故人,俗家名为愚舟,大智若愚的愚,扁舟的舟。”
“是他。”赵祚恍然大悟,“你也识得,旧时平之住雍国公府时,他来送过几次信。”
“还在府上住过一段日子?那我识得,总听师父唤他沙弥,我还以为他的名字便是沙弥来着。”
“是你师父,记性不好。”说着赵祚便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现在老了,记性更不好了。”目光转向了陆岐,状似安慰他道,“你也多理解理解,莫和他计较。”
陆岐有些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大概是有几年没见赵祚这样温柔如父的说话了。
“你去换朝服吧,一会儿车辇上歇会儿。陆岐,你好好守着你山人,莫贪玩。”赵祚又吩咐了句,才向那个等在回廊尽头有一会儿的小僮走去。二人似乎说了什么,赵祚便匆匆离去了。
羡之也往园子深处去了,陆歧这一两年有空就溜出宫来园子里住,羡之为了图方便,也留了一套朝服在园子里。
一上午的时间也就是羡之一转眼。
陆岐坐在廊屋门口的阶上,等了几个时辰,小厮早膳都送了几次,他还是没有听见屋里山人醒来唤人的声儿,也不知道祁先生去了哪里。
等到太阳正当空时,陆岐在院子里打了几套拳法了,才看着赵祚的身影出现在了回廊那头。
他迎头上去,还没叫圣上,就看见有小僮把赵祚叫住了。
陆岐在不远处听那小僮通禀着:“园子外来了一人,未得名帖,却带了几句话。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还有……”
赵祚眉头深锁:“还有什么?”
“他说,他要见的是他的一位故友。是能懂方才那诗的人。”
“领他去‘伐檀’那屋子。”
“‘伐檀’?”陆岐听了这声,立马跑到了赵祚跟前,将那小僮拦住,“不行!父亲的屋子,旁人不能进的。”
“你且领他去‘伐檀’。”赵祚对陆岐的行为视若无睹。
“圣上!不行的!”赵祚依旧向那廊屋走,陆岐拉小僮也不是,拉赵祚也不是,气急之下,吼道,“园子是我爹送给羡之哥哥的,你便是圣上。也不能用的!这是我爹当年说的!您!您也应了的!您不能因为我爹人事不省,就不认账了!”
赵祚听了这话,脚步滞了滞,似要他把那最后一句咽下去一般。
但陆岐却拒不退让,见赵祚回首迟疑了,他正受了鼓舞,将腰一叉,又道:“您不能带外人到‘伐檀’!羡之哥哥不会同意的!你不能不认账!”
赵祚向他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让陆岐胆怯。
赵祚经过陆岐的时候,没有停步,只是解释了句道:“我和你父亲的账,寡人认,但只认他对我亲口说的。”
赵祚改了那句‘寡人’的称唤,又惊得陆岐呆愣了一下。
赵祚不欲等他回神,向那小僮吩咐道:“待祁先生回来,你让他把陆岐送元裹那里去。我去园子外见见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更晚了 磕头
不醉郎中桑落酒 ,教人无奈别离何。
出自张谓《别韦郎中》
第49章 居衡伐檀
东风卷至春末,少了和煦,多了暑气。居衡园子的门前立了几株柳,生了几段荫凉处。
园子拐角出去的那条名作流朱的街上,来往小贩,喧闹不息。
不知道的行者,都以为居衡是立在闹世的一隅净地,实则是居衡建成后,谢无陵特地为羡之造就的一方热闹。
桑落从流朱街走来,绕过转角的茶摊,看着那青墙木扉,觑了觑眸。
通传的话递了进去,未等多时,便有小僮领路,桑落抿了抿唇,说了句“有劳”,由人领着入了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