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就你一人会玩那种把戏?”杰拉德甩开了奈特的手,“我对你没有兴趣。”
“那弗兰茨呢?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你只需要把我的女儿带回来。”杰拉德拿起酒杯,玻璃里仿佛有流动的火,“除非你想今晚肠穿肚烂。”
奈特好像生气了,诡异的愤恨像是贴着水面的怪物,默然无声,却具有无形的压迫感。他夺过酒杯将其摔在地上,趁着清脆的破碎声绽放在地板上,他抓住对方手腕的皮肤。
“果然,酒里有毒。可我不愿这样离开,要交易,你至少得给我一点儿甜头。”
“比起死在这里,被吸血女妖吸个干净,这已经很甜了。”杰拉德对奈特幼稚的死缠烂打实在无语,他想要甩开奈特。
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并非如此。”奈特得意地解开他的衬衣领口,舔着唇,像吸血女妖一样吮`吸那脖子上未愈合的伤口。“大人,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比起女巫,男巫的性魅力更胜一筹。”
灯火照亮街道上零碎的石板,光驱散了冷漠的黑暗。流浪汉如往常一样跑去酒馆买醉。
酒馆打烊了,现在只剩他一个醉鬼。
老板家的小女儿已经足够大,可以出来帮忙了。小姑娘很卖力地干活,时不时对流浪汉笑笑。所有人都嫌弃这家伙,但善良的小姑娘不介意给出一份友善的微笑。
看那小姑娘忙碌的模样,流浪汉会觉得欣慰——新王登基,而恶魔和巫师也被“象征性杀死”。也许未来真的会越来越好。弗兰茨的努力是王城居民有目共睹的,尽管流浪汉知道,那是个该死的混蛋。
优秀的政绩真的可以抵消一个人的罪过吗?只因为一个人片面的好,就去评判他是个好人,这不公正。但是事实上,世界的运转不需要所有的公正,它只是一架机器,驱动着不断更新的齿轮。
酒馆老板刚关上门,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他打开门,呆呆愣住。
一个穿着破旧女仆裙的苍白姑娘站在门外。
“她回来啦!”酒馆老板——这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失控地大叫,那洪亮的声音过于激烈,以至于被人误解成惊慌。
“你怎么啦。”伙计紧张地问道,“是来找茬的吗?”
“不,是她回来啦!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回来啦!”老板狂喜,大叫,他失踪的大女儿回来了。
拖地的小女儿甩下手头的拖把,木杆子打在装水的铁桶上,废水洒在木地板上。她瞪着眼睛望着回来的姐姐,张嘴却说不出话。
一家人喜极而泣。
流浪汉不想打扰这家人团聚,他喝掉最后的酒,跌跌撞撞地出去。走到街上,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惨叫。他还以为是幻觉呢。
回望酒馆,视线很晃,虽然满身酒气,但是意识还算清晰。那似乎不是幻觉啊。
那个“大女儿”是用四肢爬出来的,像野兽一样,那无神的眼睛里有诡异的红光。她嘴里还叼着一根新鲜、血淋淋的肠子。
流浪汉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看见一只吸血女妖在猎食。也许他快死了。
吸血女妖没有注意他,也许是因为流浪汉身上的臭味和酒气,也许对于只剩本能的活死人,这个肮脏无能的流浪汉也是微不足道的。她没有注意到他。
趁着夜色,女妖从酒馆后院落逃,昏黄的灯下只剩一条血痕。
白天,守卫来调查死因,无果。这次事件被确定为野兽杀人,而非恶魔作祟。
蹲在一旁的流浪汉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见闻,没人会相信一个疯癫的乞丐,他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
人们因为恶意而互相猜忌的时候,他们把罪名归功于恶魔和巫师;而真正的恶魔来残害人类了,他们却试图用常理来解释。因为不愿恐惧。他们在深渊的时代活了太久,被压抑了太久,于是,一点儿心灵的安慰剂,就让他们改变了。他们相信一切厄运和诅咒都随着大女巫的死亡而离去,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种乐观的生活观有利于增加安全感,但是,虚伪的安全感也会掩盖事实。
作为一个人类,无论他用什么道理去解释,最后的结果都是:那些吸血女妖是危险分子。
入夜之前,流浪汉在墓地入口与雇主大人接头。他们一直在这里接头,每月一次。雇主会带来王宫的信息,并决定之后民间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