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权崩塌,你们就会意识到我是对的。”大主教拿着解毒的药酒,就像握着权利的物质形态。
那些哀嚎的,蠕动的神职者早已忘却苦修的本质,在一点儿过剩的折磨之下就背叛了信仰。这很正常。自教会内部腐化以来,苦修便成了一个幌子,他们自称苦修与哲思的代言人,却行着贪婪的俗欲者行的勾当。
奈特捂着嘴,毒酒也腐蚀着他的身体,他是谋害者也是被谋害者,这种掌握全局的滋味让他心醉神迷。
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老顽固了,奈特也窝藏在这些人中。大主教突然伸出手,对着外面的窗户比了一个手势。
奈特心知肚明,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要开始极端的狂欢了。他放弃坚持,演完这出自导自演好戏――找他要了解药。
突然,一群武装的修士破门而入,抓着地上匍匐的顽固者,毫不怜悯地将他们生生拖出去。那些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袍子,统统染上了极度痛苦和绝望的色彩。
恍惚之间,奈特感觉自己看见了古书中记载的,教徒逮捕黑暗集会上的巫师,而今,这些暴虐的家伙在自己的蛊惑之下,对他们自己的兄弟下了毒手。
这就是人性吗?奈特凝望这人性之恶,妖冶的毒花蔓延在这群贪权之人心里。他们内部腐化,变成披着人皮的魔鬼。
20
谢丽尔乘着运稻草的马车来到森林边际,她给了车夫一个银币,然后朝森林深处走去。
夜晚阴湿,朦胧的雾气浮现而至,发光的东西只有头顶的白色月亮,而薄云又浮上夜空,把月影包裹,只露出一些半透彻的光晕。星少云厚,见不着北极星。
谢丽尔弯腰,寻着一种叫“马可萨”的特殊植物。这种植物的茎天生向南。弄清方向后,谢丽尔趁着雾气还未完全淹没森林,跑到圣林的一个哨岗。哨岗亮着火把的红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时而,又有一丝淡黄交织其中。
谢丽尔穿过微凉的雾气,终于看见要塞的全貌。
一个老者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拄着拐杖,白发张扬地支在厚实的祭司袍领口,他的脸上用海灵花汁液涂着古怪的面纹,鼓鼓的眼睛瞪得谢丽尔心里有些毛躁。那是这个部落的老祭司瓦林卡,一个神经质的老头。
圣林的部落一直以来是祭司领导的,这个古怪的老祭司二十年前得罪了他们信仰的自然神而被降罪,无法再与神沟通。而在那次渎神事件后,他们一族被神彻底抛弃,一度沦为强盗。祭司失去了神力,但威望仍在,而他的领导力和草药学才能也并未随着神的遗弃而消失。
“快进来,雾气要蔓过来了。”老瓦林卡招呼道。
谢丽尔的母亲是圣林的女智者,很多年前她为了爱情和一个贵族男子私奔。至今为止,谢丽尔对母亲的印象仍然很深,她知道那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为了爱情和自由放弃了一切。而最后,甚至得不到一个安稳的结局。
谢丽尔十二岁那年,她的母亲在家中被猎巫会的人带走,因为她的母亲用不知名的魔药给一个孩子治病,所以他们指认她是女巫。
愚昧的人们总是将他们不理解的东西当作邪恶,因为他们看见照亮一切的光给他们带来明亮,就认为未知的黑暗一定是邪恶的。事实上,光和暗从来没有好坏之分,区分它们好坏的,不过是人的臆想。巫术和医术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偏见中,它们分裂开来。
可是那些集体偏见会说:没有权威认可的治疗就是巫术,巫术必定是邪恶的。
谢丽尔的母亲被带走的时候,她的父亲把她关在房间里。她大声哭叫,听着外面的母亲也大声哭叫,而那个该死的刻板的贵族父亲,当时没有作为。如果他真的一直这样不作为,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时候,谢丽尔被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周,她的喉咙叫得快哑了。她被放出去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她而去。她最无法原谅的是,那些人告诉她,是她的父亲亲手吊死了她的母亲。她永远无法原谅那个男人,即使后来他不顾一切地补偿她,她也绝不会原谅他。
那天,谢丽尔在火炉前发誓,她要让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付出代价。
后来,她离开了那个冷冰冰的家,因缘巧合来到“圣林”。
谢丽尔并不喜欢老瓦林卡,从某种意义上说,老瓦林卡也不喜欢谢丽尔。老瓦林卡的观念十分排外,但是他想要借助谢丽尔的战斗和领导天赋来复兴传统。特别是关于祭祀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