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不知道谈昌的所思所想,只看到谈昌的身体一紧,习惯性地用右手蹭了蹭被面,便以为是提起这个话题他怕了,立刻说道:“我不问了,总之,你跟着我和詹事府的诸位先生,好好学些东西自保。”
只要不问丢脸的事谈昌就满意了。提起学东西,他立刻挺了挺胸脯,“嗯!”
他可聪明了,他可是最最聪慧的九尾狐。
李霖才放下一半心。
因昨日的事,李霖问过了广白。广白说,香荑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的,没有问过她的意思。李霖没有限制香荑的自由,但是明里暗里,吩咐了不少人盯住她。听说,她昨晚还叫人出去采买东西。
看来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李霖还在思索,决明来敲门了,“殿下,姚家送来了一张请帖,请您过府。”
李霖发出一个短暂的嗤声。求人还要叫去自己的地盘,这是摆了多大的谱?不过决明还有另外一句话,“姚之远来送的请帖。”
看在从惠妃那边论辈分,姚信俊还算个长辈的份上,便走一趟吧。李霖起身,又看向谈昌,“你要一道去么?”
谈昌有些意动。可是他也清楚,这是去做正事,带着他并不合适。不过……谈昌转念一想,刷一下又变回红毛小狐狸,冲着李霖三下五除二爬到他胸口,一头钻进了披风里。
“你……”原本准备让谈昌化妆成侍卫的李霖一愣,伸手要揪他出来,却在触到光滑的皮毛的那一刻,犹豫了。
原本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在获知了对方的身份后都变得暧昧起来。
李霖的心中有些悸动,又想起少年那昳丽的容貌、柔韧的身体和光滑的触感,脸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李霖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收回了手。他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吩咐道:“把香荑带上。”
姚之远站在楼下等他。李霖一反常态,没有请他上楼喝茶,姚之远也并未加以调侃,反而表情严肃,甚至有些生硬。
“草民诸多失礼之处,请太子殿下恕罪。”
姚之远一开口,便让李霖的步子一顿。李霖抬起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姚之远便继续说道:
“家父命草民前来带路。”
两句话说完,姚之远便不再开口,无声地请他上马车。身份既然被戳穿,决明等侍卫也不加掩饰,个个骑马佩刀,看着姚之远和姚家下人虎视眈眈。
马车并未朝着姚家的方向走,反而绕了个圈,到了一处看起来热闹非法的集市。
快入年节,这些集市都在贩卖年货、灯笼、春联,马车从集市中驶过,正好被人群裹挟,姚之远跳下车,示意其他人跟上他,七拐八拐,进入一处小小的宅院。
一进正屋,姚信俊、姚之远一同下拜。“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门一关,侍卫们都被留在了外面。
李霖并未立刻让他们起来,而是负手审视两人弯曲拜倒露出的脊背。他若有所思地说:“姚公,可真是出乎孤的意料。”
姚信俊不敢起身,只得咬牙说:“草民冒犯了。”
“起来吧,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屋子里装潢十分简单,摆件只有两把椅子,李霖坐在上首,看着战战兢兢的姚信俊,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是姚公宅邸,孤岂敢自专,起来坐吧。”
两人终于起身,姚信俊坐下了,姚之远面无表情地侍立父亲身后。姚信俊讨好地笑道:“犬子心无大志,只喜欢那些猫啊狗啊的,对这些也颇为关注,所以草民碰巧知道,陛下曾赐您一只九尾狐。”
说到这儿,他又打量了一下,似乎指望那传说中的九尾狐突然蹦出来似的。
李霖也感觉到了怀里的谈昌动了动,但并未露头。
“草民,又接长兄手书,言太子殿下将与工部诸位大人们一同前来,联系到犬子对您的描述,又亲眼见了您龙姿凤采,若再识不出殿下的身份,岂不是白长了这双眼了。”
这话被姚信俊说来,着实动听。然而李霖的表情不动分毫。“说说吧,既然姚公已经认出了孤,邀孤前来此处,又是想要做什么?”
李霖听到了“长兄手书”四字,也明了姚信俊的试探,但他并不想兜圈子。明日工部的人就要进城,最焦急的也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