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枢波澜不惊的给他泼了盆冷水:“一个死人的威胁,能有什么威慑呢,我再给你两句话的余地拖延时间,好好想你的下一句话。”
轿夫头子被噎了个半死,气的七窍生烟:“太自负的人没有好下场,你打得过我们四人,能从外头上千的火箭手之中逃脱吗?再说,我们的援军到了……”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一阵乱响,紧接着门被撞破,一行人钻进来的时候已然排成了一道弧线,将门口的去路全然封死。
领头那人将头一抬,轿夫的脸色的喜色还没绽开,就见他的援军首领狠狠的愣了愣,然后噗通一声朝那黑衣人跪了下去。
韩春大吃了一惊:“黎君,您怎会在此处?”
门刚刚被韩春他们强行破坏了,此刻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弓箭手和凉州太守目睹了这一幕,登时全懵了:汨疆的使者怎么朝刺客跪下了?
轿夫呆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倒打一耙叫道:“众位将士听令,这些人全是汨疆的刺客,意欲刺杀巡按大人。”
外头的凉州太守立刻与他狼狈为奸道:“岂有此理,众将士听令,今天哪怕是血流成河,也不能放过这几个罪大恶极的外疆人,放箭!”
韩春霎时一跃而起,护在沉枢身前:“黎君快走,以您的能耐,这里没人留的下你。”
沉枢看着这道迟来的救护,心里五味成杂,不过往事不可回头,他早不是黎君,也不会接受汨疆之臣的忠心。
沉枢正要给韩春一掌,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时,屋外的凉州太守却“哎哟”的惊叫了一声,被人以利刃抵着脖子拿住了。
这些变故一环扣一环,把人弄的晕头转向。
沉枢放眼看去,只见那拿住太守的弓箭手,正是伪装过后的李陵光,两人在空中目光交错,一个惊讶,一个惊喜。
李陵光飞快的笑了笑,然后绷住脸,推着太守往里走去。没能按住李陵光的钱铮懊恼万分,心里打死他的心都有,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放任他继续胡闹,于是也只能站起来,揣着一肚子的不情愿护在他身后跟着进屋了。
李陵光凑到沉枢身边,虽然处境危险,但是有些开心,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个人身边很安全,尽管屋里的局势有些诡异。
韩春盯着李陵光的脸一阵的看,总觉得他像大司命。
他说的大司命就是谢樘,是汨疆一个帽子高的没边的官职,不受俸禄,匡正王脉之纲,和中原的太子太傅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可惜疆主一直无后,于是他们的大司命一直在待业中。
那个假轿夫看清这两个来人的脸后,意味深长的讥笑道:“哟,我当是谁,原来是翰林郎和李家的叛党,真是好久不见,这凉州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叫叛贼无处现形呐。”
钱铮身为文彩探花翰林君,自然比他要舌灿莲花,他虚伪的回了一个笑,道:“我道是谁如此视死如归,原来是枢密院都承旨杨振杨大人,凉州自然是宝地,不然杨大人怎会一到凉州,连奴性都去了三分,变得如此……威风八面了。”
假扮轿夫的都承旨杨振登时寒下脸,冷声道:“你们也就只能耍耍嘴皮上的威风了。”
说着他将手一扬,他身后的人将那精致的扁盒递到他手上,他捏着机关盒笑道:“只要我毁掉这个密匣,你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谁也不能阻止主上的大计,呵,李陵隽估计到死也想不到,他处心积虑收集的证据,最后却落入了我们的手中,钱铮啊钱铮,你说他黄泉下有知,会不会饮恨到死不瞑目呢?”
李陵光眼中一片血光,他破口大骂道:“王八蛋你胡说,我大哥他不会死的。”
杨振恶毒的说:“他如今怕是已经成了净沙道上的一堆白骨了。”
钱铮身形一晃,很快又稳住了,他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十分锐利:“世安如何,还轮不到你这小人来议论,别得意太早,你这一番大逆不道之言都入了吕公之耳,只消他回京告上一状,你等的罪行便暴露无遗了。”
沉枢忽然看了钱铮一眼,李陵隽的名字他在缉拿令上看到过,如果这是李陵隽交给谢樘的机关盒,那么不管谢樘为什么帮他,这钱铮必然知道些什么。
在杨振的眼里吕溯已经相当于一个死人了,闻言他哼笑道“哈,回京?抱歉,吕公,你,你,还有你们,要告状都只能去找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