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华为晔_作者:故远(24)

2018-07-30 故远

  岁夜见瞒不下去了,疲惫地挥了挥手恳求道:“别告诉任何人,求你了。”

  珏央难以置信:“你收祁濯为徒,难道不就是为了......你明知道六师姐她......还有,三师姐和四师兄之间不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你不打算告诉他们:”

  “尤其不能让六师姐知道。”岁夜补充道,“况且我本就没打算把他带到神界,这次不过是意外。我本就打算去了离纵就把他送到仙界,如今看来,要提前了。”

  “为什么?”珏央不能理解。

  “七师兄,他饮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轮回池水已经洗净他的前尘往事,他不是大师兄,他是我的大徒弟祁濯。”

  “我也是收他为徒后才发现的,可我不能告诉他这些,也不能告诉你们。他们虽然是同一个灵魂,却拥有不同的人生,是不同的人。”

  “大师兄沉稳内敛,温润如玉。而祁濯,小心眼,刻薄嘴欠,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岁夜轻轻垂眼:“大师兄已经死了万年,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们都该接受这个事实了。”顿了顿,又道:“至于扶妆,我自己会跟三师姐和四师兄说的。”

  珏央抿了抿唇,话至喉咙转了几番,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岁夜忽然有些感慨,这么多事发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虽不至于沧海桑田,却也早已物是人非。

  若是换作当年的珏央,发现这样的事,怎回来问他缘由?肯定早就告诉七秀的其他人了。

  那样自负狂妄,桀骜嚣张的北岭小公子,在来自命运的一次次残忍打击下,学会了三思而后行。

  大师兄的死,一直是他们几人心里解不开的死结。

  古樱和姜昼因为这件事彻底反目成仇。婳妖自责愧疚多年,至今仍在亿万人间云游。与墨闭关不出万年,珏央亦是无时无刻都在后悔。

  就连他自己,也无法面对破碎残忍的现实,选择了不告而别,杳无音信多年。

  似乎唯有姜晔,什么都不记得,不会愧疚自责,不会如他们一般痛恨自己。

  也不知,是福是祸。

  岁夜点了个小纸仆,扶着自己上了轮椅,推着轮椅来到院中。

  原来天色已晚,只是他一直在床上,看不见窗外,加上室内灯火明亮,让人分不清白昼黑夜。

  月华如练,沉寂在树梢,几颗明星闪烁,夜的漆黑将他重重包围。

  原来夜已深,而他没有丝毫察觉。

  当年......也是这样的夜晚啊......

  岁夜突然很想哭,鼻子酸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掉下泪来。

  “有什么好哭的?”他想,“废了这双腿,也只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

  当年的岁夜,聪慧无双,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许是他学珏央,嚣张狂妄惯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所以让他尝尝苦头,让他学会放弃。

  他待了一会儿,转过轮椅,却发现姜晔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月光下,那清冷俊美似冰雪的容颜更加精致,总是寂寂的黑色眼眸似乎也有了光华。

  “五师兄。”岁夜率先打破了沉默。

  姜晔走到他面前,“你有话问我。”

  岁夜失笑,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将自己一眼看透。

  “我想问问,卞唐如何了?”岁夜问。

  直觉告诉姜晔,岁夜想问地不是这个问题,因为卞唐的结局他一定猜得到。

  但他还是回答:“月夏、琉金国趁虚而入,已经分别发兵。卞唐内乱,各地太守多自立为王,百姓赋税加重。”

  “我们现在在哪儿?”岁夜又问,“还有,我睡了几天?”

  “在月夏上京城,你睡了两天。”姜晔如实回答。

  “哦。”岁夜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们相对无言半晌,蝉鸣已歇,唯余他们轻浅的呼吸声。

  姜晔:“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岁夜摇摇头,姜晔便说:“那该我问你了。”

  岁夜:“?”

  姜晔:“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岁夜抬头看着姜晔,他目光澄净,极认真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