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华为晔_作者:故远(55)

2018-07-30 故远

  岁夜从珏央那里偷来两坛海棠盛,跟清赦喝了起来。

  “我要走了,岁夜。”清赦这样说。

  “去哪儿?”岁夜这样问,却一点要知道的意思都没有,也只是随口罢了。

  清赦:“无尽魔渊,我已生心魔,灵力在流失,魔气在我体内越聚越多,我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岁夜大约也知道自己这朋友在人间的那些破事,于是问:“为了个女子,值得吗?”

  “那你呢,姜晔这么多年对你都没有半分回应,你不也没放弃吗?”清赦反问,提着坛口猛灌了一口海棠盛。

  酒香浓烈,灼烧感从喉咙一直烧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海棠无香,珏央酿出的海棠盛却是酒香醉人。

  岁夜没有回答他,也提着坛子喝了起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谁都没说话。

  无尽海常年波涛汹涌,海水拍打着岸边黑黢黢的岩石,卷起千堆如雪的浪花。

  “岁夜,我奉劝你一句。”清赦将酒坛倒过来,也再留不出一滴。

  这是他第一次喊岁夜的名字,从岁夜认识他以来,他从来都是带着三分调侃地喊他“夜小王君”。

  他忽然就笑了,看着岁夜:“执念太深,不好。”

  他眼里的悲伤几乎凝成了实质,岁夜看着也感同身受。原来情绪真的可以感染人,此刻岁夜清晰地感受到了清赦心中无限的绝望和悔恨。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那样悲伤。

  那个笑容便渐渐消失,清赦本也维持不住。

  岁夜愣了愣,站起来哑声道:“我知道的,东九。”

  清赦亦是一愣,从他们认识以来,岁夜亦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从来都是带着三分挑衅地唤他“司刑天君”。

  岁夜将喝完的酒坛丢进无尽海,看着波涛把棕色的坛子卷得了无踪迹。

  我知道执念太深不好,可我若弃之,便是剜心蚀骨的疼痛。

  清赦离开了无尽海,入了无尽魔渊再未回来。

  岁夜回想起清赦这个朋友,倒是颇有一番感慨。

  清赦是他去仙界玩的时候认识的,甫一见面,他俩就相看两厌。

  清赦惯于不阴不阳略带调侃地喊他“夜小王君”,他则是挑衅又一点都不尊敬地叫他“司刑天君”。

  他们似乎对彼此尊敬无比,皆未呼其名姓。

  可朋友之间,又何须这样客套疏远?

  但他二人仿佛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现在回首看,岁夜发现自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没有半分关联的,只是朋友。

  “姜晔啊,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暂时不能回神界,岁夜就把青玉镯里贮存的美酒拿出来,醉成了一滩烂泥,开始酒后吐真言。

  “你长得真好看,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没有那么好看,我是不是就不喜欢你了?但你这么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在遮天海狱的时候,我发现若是你满脸是血看不清原来的模样,我也只会心疼你......”

  “姜晔......”

  那时候我就想,怎么能让你这么狼狈呢?你该是我心里永远高高在上的副使大人,孤傲高洁如同雪域的冰雪,不染半分尘世的烟火,眼角眉梢沉寂了岁月。

  即使风雨如晦,你仍是人间至清至明的灯火。

  立于云端之上,不入红尘万丈。

  岁夜一觉醒来,竟不知今夕何夕。他晃了会神,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喝醉了,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他恍恍惚惚地站来,踢翻了一个酒坛子,熟悉的浓烈酒香飘来,岁夜打了个激灵回过了神。

  一低头,他看见自己踢翻的是什么酒后,顿时心疼起来。

  这可是最后一坛海棠盛了......

  嗜酒如命的岁夜恨不得把腿砍了!

  玉良找上门时,看到的就是岁夜一脸苦大仇深生无可恋的模样,还以为姜晔出什么事了呢。

  “小师叔,你怎么了?”玉良试探地问。

  岁夜跟死了爹一样悲痛欲绝地道:“我把最后一坛海棠盛踢翻了。”

  玉良:“......”

  她想揍小师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让七师叔给你一坛不就得了?”玉良不明白他这幅痛失所爱的悲伤从何而来。

  “你不懂!”岁夜心痛地道,“我当年就偷了三坛,跟清赦那傻子喝完了两坛。就这一坛我万年了都舍不得喝,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