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羽本就医术高明,又兼细心体贴,在他照料之下,齐槿身子虽仍是荏弱,伤病倒是慢慢好了。想起雪衣,齐槿便向他打听她的情况。莫轻羽仔细问了一下,翌日来便告诉他雪衣已不在王府之中。闻得消息,齐槿不由心下一痛,知道雪衣多半已是凶多吉少了。自己身份既被揭穿,齐瑾亦已逝,燕沈昊自是会将怒气发到所有能迁怒到的人身上。只是雪衣服侍弟弟和自己一场,且她又完全不知情,受此无妄之灾,却是自己连累他了。
见他难过,莫轻羽只好极力安慰一番,说著既是不见,也并不一定便遭不测,也许是去了别处之类,话虽如此说,他倒也是明白雪衣必是凶多吉少的。只是若不这样安慰,这人只怕又要将这一番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了。
虽然初识并不让人开心,但这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二人倒也日渐亲厚起来。齐槿固是因为莫轻羽救了自己而感激他,莫轻羽却也因齐槿并不把他当作下贱男宠看待而心生感动,况自眉目之间话语之中他亦看出齐槿对燕沈昊并非像燕沈昊对他那般无情,而自己是燕沈昊的男宠,他却并不排斥嫉恨,只这一点,便让莫轻羽对此人另眼相待了。
齐槿也并未问起莫轻羽与燕沈昊间的种种。倒是莫轻羽自己主动言道因为自己身怀医术,曾救过燕沈昊一次,自此燕沈昊便将他留在了身边。虽也侍奉他,但燕沈昊对他倒也算好,与其它的娈童男宠大不相同。听得莫轻羽是因救了燕沈昊因而被他留下,齐槿不由微有失神,待莫轻羽问他,他却只是摇头,只轻声道:“这样的相遇……很好。”
齐槿被关押囚室,虽不时有些微恍惚失神,却也并不见怨恨消沈,倒是莫轻羽颇为担心,不知燕沈昊究竟要将他关到何时。齐槿反微笑著安慰他:“便是真要关一辈子,急也无用,所以,倒不如安然以待。”
望著他那清浅而明净的笑容,莫轻羽竟是不由心中一动。忙撇开了眼去,只是那股异样情绪却是像水波般漫了开来,久久挥之不去。
齐槿倒是没发现他的些微失神,仍如常般与他说话,吃著莫轻羽带来的药。那药里加有安眠的成分,因而不一会儿,齐槿已觉困倦睡去。莫轻羽为他盖好被子,静静看著那张平静的清秀容颜,不知为何,竟是鬼使神差般缓缓低下了头去。
双唇正要触到身下人淡色唇瓣的那一刹,忽然一股劲风袭来,下一刻,莫轻羽已自重重摔下床来。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泛起,吃力地抬起头来,便见燕沈昊站在他面前,目色阴冷地看著他。
莫轻羽低下头去,身子伏在地上,低声道:“轻羽……见过王爷。”
燕沈昊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下去罢。”
莫轻羽吃力地站起身来,朝燕沈昊恭身一礼,缓缓向外走去。
刚走几步,却是忽觉一股大力传来,适才摔伤的身子自是无力抵挡,便自被那股大力猛然拉了过去,待身子稳下来时,却觉到是燕沈昊的手臂揽了过来,将他搂在了怀中。
莫轻羽身子伤痛,只得无力地靠在燕沈昊怀中,却是不解燕沈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为何故。正自疑惑时,却见燕沈昊目光定定地看向床上的人,莫轻羽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那原本该睡著的人竟是羽睫轻颤,然後睁开了眼来。
原来适才燕沈昊那一击虽是击向莫轻羽,但彼时莫轻羽与齐槿本就只有咫尺之隔,那道强大的劲风自也惊动了齐槿,只是他受药物所制,因而一时倒也未完全惊醒过来,但毕竟却是醒了,此刻,方缓缓睁开眼,清醒过来。
见著燕沈昊,齐槿不由一愣,随即却是涌上了那夜的记忆。虽已是过去了这麽多天,但那时燕沈昊狂乱的目光和绝望的声音却依然无比清晰,想到他那夜带来的消息和随後对自己失去理智的凌虐,齐槿不由轻轻一颤,虽是努力平静,面色仍是不由有些发白。
燕沈昊直直地看著齐槿,目光阴沈不定,怀中搂著莫轻羽,虽状似与他极为亲密,却只有莫轻羽知道此刻搂著自己的这个男人心中有多波涛汹涌,因为那只搂著他的手臂竟是不由自主地加著力道,便似要将他勒死一般,莫轻羽虽觉疼痛难忍,但看燕沈昊此时表情,倒也并不敢乱动,只暗自辛苦。
齐槿静静道:“王爷可是来处置我的吗?”
闻言,燕沈昊蓦一挑眉,冷笑道:“你就那麽想死吗?或者,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