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艾尔望着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是正直的。
你绝不能要求世上的囚犯都有一双正直的眼睛,但是实际上谁也不能保证一个目光正直的人不会变成囚犯。
“我想我大概是明白您的意思了。”
安斯艾尔调整着自己的心情,他的头脑又重新恢复了活力,这一时段立刻有很多奇怪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供他挑选。
在这些奇思妙想中,有一个非常鲜明突出,而且跳到了最前面,就像是灵感闪现的一种。
安斯艾尔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啊,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伯爵重拾了他标志性的轻松和幽默,微笑着说:“莫尔先生,您会跳舞吗?”
“跳舞?”
莫尔一愣,十分犹豫地回答说:“想必是跳过一点……以前在农场。”
“和农民们一起跳?抱歉,我并不是对农民有任何贬义的看法,只是您要适应上流社会,就必须会跳宫廷舞。”
“那么我承认,我从未跳过舞。”
莫尔对自己的舞步表示无能为力:“如果我学会了……”
“如果学会了,下一次的舞会您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出席,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舞步优雅又懂得体贴女士的绅士。是的,我们还是得从礼仪学起,知识就暂且放在一边。”
“算了吧,先生,我觉得您是在嘲弄我。”
“一点也不,请看着我真诚的眼睛。”
安斯艾尔的蓝眼睛里洋溢着笑意,但莫尔觉得那一定是因为他又找到一个捉弄他的新方法而表现出来的不可原谅的高兴。
“……”
“其实那并不难。”安斯艾尔乐观好心地鼓励他。
的确,一点都不难。
在莫尔十分勉强地点头答应之后,接下去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时间、精力和力气全都花在踩伯爵的脚背上了。
“上帝。”
在踩踏的次数凑满了一个整数之后,安斯艾尔终于发作了。
这个圆形大厅中,安得烈正在他的手腕上挂着毛巾,等他们停下来休息,可是还不到半小时,他的主人就气鼓鼓地回来了。
“耐心点,大人,人们学东西总需要一个过程。”
“是的,别人都需要,但是这位先生从头到尾学会过一点什么吗?”
安得烈低声说:“他至少学会了妥协,您不应该做出点小小的牺牲作为回礼吗?”
“小小的?可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很巨大的牺牲,您看我的脚背,也许骨头断了。”
“骨头可没那么脆弱。”
管家先生适时地叹了口气说:“您可以休息一下,但请不要这么快就放弃。”
安得烈这么说的时候,看到莫尔一脸无奈地走过来。
“好吧,也许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不,莫尔先生,您学得很快。才一个小时,您已经能记住大部分步法了,只要多多练习……”
“多多练习?”安斯艾尔打断了安得烈的话,他生气地说:“那么从现在开始陪练该换人了,我可不想让他再踩满一个整数。”
“可是这里找不到比您更出色的老师。”
安得烈竭尽全力地鼓舞他的主人:“大人,半途而废不是个好习惯,往往成功就差那么一丁点,也许再多试一次您就触碰到它了。”
“安得烈,这件事上,成功与否不在于我。”
“但不可否认您起了重要作用。”
安得烈抬头看了莫尔一眼,而对方也很不高兴地耸了耸肩膀。
他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好像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向着安斯艾尔走来。
管家先生的眼中充满了鼓励,莫尔嘴角下垂了一下,他走过来对着安斯艾尔弯下腰。
“夫人,您是否愿意让我挽住您的胳膊?”
安斯艾尔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震动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连站在他身后的安得烈也感觉到了,以至于他手上的毛巾都随之抖动了一下。
“你是否神经错乱了?”
“没有。”莫尔下垂的嘴角保持着那种严肃的样子说,“我想如果能够深入一些,我是说,如果能够更投入的话,也许就能减少失误,至少我对女士的脚会多注意一些。”